私立学校老师工作效率极高,上周四周五考完,过了一个周末,周一一来就发答题卷了。
第一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人到中年,圆脸,发际线略高,有秃顶的危机,常年穿一件翻领衬衣,一条深色裤子,皮带勒出发福的肚皮,看着挺和气的,实则学生私底下称他为‘李扒皮’。
因为他有个特别致命的操作,每次考完试,发试卷时会报出各个学生的分数,考高分的他报,考低分的更是当众报,要是有人只考了二三十分,那完蛋了,他不但要通报一遍,还会把人的试卷在教室里展示一圈。
这种做法让不少学生反感,伤了他们的自尊,可架不住李扒皮有真本事,教出来的学生,数学平均分能比别的班高一截,是非精英班里最高的,所以就算有家长来投诉,学校最多也就给建议,建议把他们孩子转到别的班去,不过至今还没家长真的给孩子转班。
李作从伴着铃声走近教室,学生们看见他手中批改过的试卷,顿时哀叹出声。
李老师笑眯眯的,弥勒佛一样,“同学们,上周我们进行了第二次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想必大家都有感觉,这次考试难度比上次大了一点。”
“不止一点吧!”
“简直不是人做的。”
“对啊,老师你看我,做题做得头都秃了。”这意有所指的话,在教室里引起一小阵笑声。
李作从笑着看他们闹腾,等全部安静下来,才说:“难度是有一些,但也在合理范围内,如果真有那么难,别人一百四十多分是怎么考出来的?”
底下又有人叫,“老师你不能拿我们跟精英班比啊。”
“就是,人家是优等生,我等都是学渣,比不了比不了。”
“谁说是精英班?我说的是咱们班的同学。”李作从笑眯眯道。
“我们班?”教室里顿时哄闹起来,“不可能吧!”
“老师你是不是太垂涎精英班的成绩,把分数看错了?”
“我也觉得,咱们班还有大神?我怎么不知道?”
眼看议论的嗡嗡声总没停止,李作从敲了敲讲台桌,让他们安静下来,“好了,我大概说一下这次考试情况。总分一百五十分,我们班九十分以上的十二个,也就是说还有十七个人不及格,平均分八十九点七,差一点及格,除去精英班,年段平均分八十一点三,总体来说,考得不好,但也不算太差,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努力。”
“老师别念叨这个了,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分,还是快说说咱们班考一百四的是谁吧。”
“没错,快让那位大神站出来给我们长长眼。”
李作从无奈摇摇头,放下手中记录数据的本子,拿起试卷最上面那张,仔细看了看,说:“试卷是所有老师一起改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拿到,这位同学考了一百四十一分,选择题和填空题最后一道错了,后面大题全对,连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个小题也做出来了,这道小题是竞赛难度,精英班也有几名学生做出来,但是方法没有咱们班同学简便——”
底下学生受不了似的呐喊,“老师,说了一堆,你倒是说他是谁啊。”
“别铺垫啦,我承认你已经成功引起我们的注意了,求求你快说吧!”
李作从笑了笑,这才慢吞吞道:“苏伊同学是哪位?”
顿时,所有人刷刷刷转头,目光转向第一组靠窗的角落。
苏伊安安静静坐在那,回望众人,一脸的无辜。
李作从把她的考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发给她。
除了第一名鹤立鸡群,分数高达一百四十多,第二名就正常了,一百二,之后越来越低,最后一名三十多,照样全班级溜了一圈。
不过这次,李作从特地把苏伊的试卷也让全班传阅了一遍。
对于某些学生来说,一百四十多分就是个概念,等看见考卷,才真正知道高分意味着什么。
整张答题卷,只有两个丢分点,其他全是对勾,字迹清秀,卷面整洁就不说了,所有步骤简练利落,连一个涂改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头一次知道,原来枯燥乏味的试卷,有时候也是可以赏心悦目的。
这次数学考试,精英班有人考了满分,但苏伊的试卷,先前还是被数学组其他老师拿去研究了一遍,不止因她是非精英班学生,更因最后一题的最后一个小题,她的解题方法是所有学生中最优最省事的。
不过看到她前面错的两题,其他老师止不住惋惜,竞赛难度的题都能做出来,一般难度的却写错了,这学生是不是也有点粗心大意啊?
实际上,苏伊考试拿到试卷时,是先把所有题目都做了一遍,然后算自己需要考多少分,因为前次月考第六十名数学考了一百四十二,她就准备考个一百四十一,要扣掉九分,一个选择题、一个填空题,加起来不正好九分?
她就把正确答案改了,在答卷纸上瞎写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