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怎么了?”李夫人与李况听到声音后,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解释道:“那孩子磕到了脑袋,流了不少血,下午的时候醒来了一会儿,如今又躺在床上睡着了。”顾准心里一揪,眼中的血丝都渗出来了几分:“大夫怎么说?”李夫人实在是愧疚,继续道:“大夫说没有什么大事,仔细将养着也不会留疤。不过此时确实怨我,若不是我放了高家人进来,长乐也不会遭此大难。”高家?又是高家!顾准的理智在听到这两个字眼之后,彻底断了,整个人都被恨意包裹了起来。凭什么高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他们?权势富贵,难道就真的能让人无法无天吗!系统注意到他状态不妥,刚想安慰两句,耳边的警报器却再一次响起,标志着顾准彻底黑化的警告声震耳欲聋,刺激得系统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怎么办?它要怎么办?现在联系总部还来得及吗?它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好好的做个升级系统不香吗?它该怎么安抚顾准,是给他二十两银子,还是给他三希宝帖?完了,要死了,这警报器怎么还停不下来,该不会真要彻底黑化了吧?那它还改造个屁。就在系统急得满头乱转的时候,李况也察觉到了顾准的不对劲。他忽然开了口:“顾准,本官欲收你为入室弟子,你意下如何?”顾准理智瞬间回笼。第18章 仇视(捉虫)一定要弄死顾准“你聪慧机谨,更难得的是友爱弟妹,人品学识都没得说。我本就有意收你做弟子,如今只是正好寻了个机会,将这话说出来罢了。”“我也是一甲出身,乃天启年间的探花郎,如今虽左迁至盐官县,比之前落寞了不少,但是教你一个还是足够的。”……马车上,顾准想起方才在官舍中的经历,仍有些恍然。方才李大人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顾准也想过李大人或许会收他为弟子,但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快。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顾准也知道这位李大人是个一等一的谨慎之人,或许是之前被人算计过,所以对待外人防备心极重,若不是如此,他的好感度也不会久久不见涨了。或许李大人心里真有这样的念头,但是今日之事绝对事发突然,恐怕里头还添了一些补偿他的念头。顾准抱着妹妹,心思万千,他的如愿以偿竟然是靠他妹妹受伤才换来的,当真是可笑。顾长乐鲜少被哥哥抱,这会儿心里正美的不行,窝在顾准怀里笑得像个小仓鼠一样,连头上的伤都忘了。高兴了一会儿,顾长乐才看到他哥哥的愁容。顾长乐有些不解:“哥哥,李大人收你当弟子你不高兴吗?”“没有,只是有些惊讶。”顾长安接过话:“哥哥那这么优秀,李大人想要收哥哥当弟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方才李大人提起这事儿的时候,他们兄妹俩也都是一阵激动,不过好在他哥哥思衬了片刻便答应了。停顿的这一会儿,可是让他们揪心了好久,生怕哥哥不同意白白放弃了这等天大的好事,也是今日他们方才知道,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李大人说明日便会去私塾寻张先生商讨拜师一事,若是张先生没有意见的话,岂不是明日便能拜师了?”顾长安有些高兴。顾准不语。高兴是有些高兴的,只是他还没有忘记高家的事。高家那些人一日不除,他心中的怒气便一日不平。顾准想起这段时间的邸报上频繁的出现一些盐政的争端,便问系统:“你上回说即便我不动手,高家人半年之内也会覆灭,可是因为朝廷欲整顿盐政?”系统惊讶于他的政治灵敏度,这件事情彻底爆出来还有半年之久呢:“奇了怪了,你是怎么猜到的?”“看邸报。”顾准回得极短。系统趁势安抚:“所以啊,你完全没必要为了高家人生气,他们迟早都会做牢的,跟他们置气还不如多看点书。如今李况愿意收你为徒,你往后怕是要受罪了。他对公务要求都那般严苛,更别说是对弟子了,多看点书才是正经的。”顾准知道系统这是有意岔开话题。道理他也明白,只是若不能手刃仇敌,他费尽心思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倘若高家要覆灭,那也只能在他手上覆灭。因为有马车,所以顾准这一趟回去得也算快。到了家没多久,吴婶子怕他们没饭吃便过来寻他们去自己家里吃晚饭。结果刚来,便看到了顾长乐头上的伤。吴婶子吓得脸都青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怎么弄成了这样?”她把顾长乐拉了过来,想碰又怕弄疼了她:“这伤的这么重……该不会留疤吧?”顾准道:“大夫说好好养不会留疤。”吴婶子心疼:“这是谁弄的?”顾准缓缓挤出几个字:“高家的人。”“又是高家?这群丧良心的东西!”整个杏林村也就只有吴婶子相信高家不是个东西了。只是她固然知道高家人没良心,却也不想顾准因为这事再去得罪高家。吴婶子骂完之后转头便交代道,“孩子啊,你听婶子一句话,如今咱们还是正儿八经地读书考科举才好,等出人头地了什么仇报不了?”顾准眼神微暖:“婶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便是了。人生在世谁还能不受点委屈呢?看开一点就好了。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高家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如此风光的,总有他们落魄的时候。到那时,咱们什么仇不能报呢?”顾准表面点头受教,却不想再多提这事。他与高家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如今不报复不是他不想,只是时机不成熟。一旦被他找上机会,顾准不惜赌上一切也要让高家人死无葬身之地!这反派,又又又开始了!系统暗暗发抖,生怕顾准又想不开。不过这次还好,或许是因为收徒这件事情,顾准虽然负面情绪比较多,但是还是稳住了。只是这些注定不能与旁人说了,顾准报喜不报忧,将今儿的事情说完之后,又把李况准备收他为徒的事儿也提了一嘴。吴婶子心中宽慰,庆幸道:“定是你爹娘在天保佑。如今李大人看中了你,往后你们兄妹几个日子就好过了。”顾准听到爹娘两个字,本来尚且有两分喜悦的心情,又重归荫翳。只是这些别人都没发现就是了,吴婶子还沉浸在顾准走了大运的高兴中,两个孩子也总感觉前路豁然开朗,原本压在心头的石头也因为拜师这件事,彻底没了。心思深沉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顾准一个。县城东北的长荣巷,高家的祖宅便在这处。酉时过半,高宅里头突然响起一声声的哭嚎,声音凄厉,吓得往来行人都刻意加快了步子。谁禁得起被这么吓唬啊?高家主院中,一大家子人都在,就连许久未曾归家的高修明跟高修明的生母韩姨娘都围在身边。mǔ_zǐ 俩表面悲戚,实则心里正痛快着呢。高夫人见高崇德铁了心想要把女儿往死里打,气血立马上头,一把夺过藤条:“你要打她,先打死我好了!”高芩赶紧缩进她娘怀里。“你以为我不敢?”高崇德一个藤条甩在高夫人手背上,“唰”地一下,手上便是一道见肉的血痕。高夫人惨叫一声,难以置信。高崇德,他竟然还真敢?!高崇德又恨又怒,目光扫在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高芩,还有边上蠢笨如猪的高修文,咬紧牙很:“都是你养的一对好儿女,让我在知县大人一家丢尽了脸面。你知道今儿县衙的师爷给我带了什么话吗?盐场里头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取笑我,笑我治家不严,笑了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那是我一个人的错吗?”高夫人火气也上来了,高崇德当着韩姨娘这个小贱人的面打她,她哪里还憋的住?“若不是你天天念着要我讨好李夫人,我至于受这委屈吗?”“合着你还委屈了?”“我不委屈谁委屈?这个家里里外外谁操持的?你高崇德能稳坐盐监之位又是谁的娘家出的力?如今倒好了,自己风光了便把恩情忘得一干二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扶持那贱人的儿子,我告诉你高崇德,想都别想!老娘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如愿的!”高夫人火气上头,歇斯底里。高崇德指着状似癫狂的高夫人:“疯了,你疯了。”高修明此时方才站了出来:“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如今再说什么也没了意义,更何况小妹与母亲身子柔弱,实在是受不得这藤条。为今之计,还是早日与李家、顾家赔礼道歉,了结了这桩是非才好。”高修文一听到还要给顾准道歉,立马炸了:“呸,你安得什么心,不知道爹最恨的便是顾准吗?要道歉你一个人去道,别拉低了我们高家的门楣!”高崇德收了藤条,脸色阴晴不定。“知错就改,如何能叫拉低门楣呢?”高修明一幅讲道理样子:“爹,那顾准虽卑劣,但如今咱们也得分清轻重缓急。冒然得罪李大人不合算,还不如先忍了这口气,让李大人与李夫人消消气。至于往后如何对付顾准那都是往后的事,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哪能跳得出咱们的手掌心?何苦因小失大呢?”是啊……他若是想教训顾准,有的是机会。高崇德此时也找回理智了。只是让他对顾准低头高崇德是做不到的,他便看向这mǔ_zǐ 三人:“事情是你们闹出来的,顾家那边也得你们去善后。限你们三日内去顾家赔礼道歉,将此事解决了,否则,别怪我家法伺候!”“爹!我——”“休要再说。”高崇德直接打断,转身离开。高修文杵在原地,恼得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恼的不是自己母亲被打了,也不是自己妹妹做错了什么事,而是他竟然要去给顾准道歉。顾准配吗?高修文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晚上都消,因为没有睡好,第二日起来的便晚一些。想起最近先生总是对他鸡蛋里面挑骨头,高修文便慌的不行,赶忙让车夫驾着车送他去了学堂。晚是晚了一些,可奇怪的是先生竟然不在学堂里头。高修文正觉得奇怪,邓季文突然一脚跨进了学堂,看到高修文在这儿,故意拔高了声音:“天大的事儿,你们猜李大人过来干什么?”学堂里头的学子立马骚动起来:“这么说来你是知道的?”邓季文沾沾自喜:“我自然知道,李大人是过来收徒弟的,他欲收顾准当他的入室弟子!”“什么?!”邓季文地一句话,犹如一滴水溅入了油锅里,炸的整个学堂里头都沸腾了。“真的吗,李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说顾准当弟子?”“该不会是为了报恩吧?”“有李大人当师父,顾准的前程可就真的稳了……”高修文只感觉自己头顶劈了一道雷,轰得他不得动弹。偏偏邓季文还在那边刺激他:“要不怎么说我兄弟命好呢,不像有些人,一天到晚自命非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得似的,实则连县衙的大门都摸不到。得意什么呢?当老子的也不过就是个小官,自己还想着状元的梦,不笑话他笑话谁?”高修文死死攥着拳头,顾准,又是顾准!为什么每次他栽跟头都是因为顾准!道歉是吧?收徒是吧?好,他这次要是不弄死顾准,他就不姓高!王维谷见高修文这般表情,便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不过他非但不同情,反倒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他也是早就看顾准不顺眼了!第19章 姑娘起内讧了李况确实在与张先生商讨拜师一事。这次的拜师与顾准来私塾读书不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拜了师,往后顾准的事便是他李况的事。张先生也没有想过顾准能用这样的造化。李大人的学识他也是知道的,这样的人显然比他更适合了引导顾准。张先生只是感叹万分:“不成想最后竟是我的学生入了大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