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女士语气淡定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无奈,“谁知道呢,男人嘛,每个人总有那么几天。”
“……”施辞默了一秒,“是不是又跟陆米雪闹呢,丁女士,施海的补习要抓紧,还有几天就开学了。”
丁女士叹气道:“那他不专心难道还能逼他吗?”
居然还在跟她绕弯?她就偏偏不顺着施辞的话往下讲。
丁女士表情一点都不像她的语气,格外轻松,她就看看爬山虎,瞧瞧她种的瓜。
反正急的不是她。
“小唐呢?”施辞终于如她所愿问出了这个名字。
丁女士嘴角咧开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
放下电话,丁女士无语望天。
她还以为她多想了呢。
看来这里头把事情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她了。
真系阴公啊!
唐啁是趁乱走出来的,她走得静悄悄。有几分心不在焉,脚下的动作却没有慢下,很快就到了公车站。
三点半,暑热直逼她裸露的小腿,闷烤着她的皮肤。
这件薰衣草紫的裙子确实很便宜,她在淘宝买的,才69元。
对于她来说,一点不穷酸了。
她其实一点也不介意陆米雪的态度,唐啁知道她没什么恶意,就是女孩子的小情绪,何况还没高三呢。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车来。
唐啁突然有点心浮气躁,想走一走。
她也没目的地,就沿着灰色马路边的绿化带慢慢走着。
这个时间段,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多,唐啁低垂着头,拎着大包。
她有三个包包,一个挂肩棕色小包,一个黑色双肩包,还有就是手中这个拿着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灰色包,是合成皮,而且是颇为廉价的合成皮,拿得久了,磕磕碰碰,边角已经破了好几处。
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点寒酸……
唐啁意识到心里有一点淡淡的颓然,摇了下头。
她怎么了?
再不客气再尴尬再无助的场面她都经历过,为什么突然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评价?
高中后来的两年,复读的一年,她才是真正的不修边幅,放学就冲到医院,隔天早上又急急忙忙冲到学校。换洗的衣服只有校服,运动服,医院换洗衣服不是很方便,她有时连澡都没法洗,或者累到不想洗,坐在病房走廊的椅子就可以睡着。
那样无法在意别人的目光的日子。
那样忘记自己外表的日子。
那样稀里糊涂抓起衣服只要没有太重味道就穿的日子。
都过来了。
唐啁轻咬着嘴唇,低头看脚下的鞋,她不知不觉走到一条陌生的街道。
是一家小店,貌似是烧烤店。
是店子的后厨。
还没开张的样子,一个妈妈模样的中年女人在洗青菜。旁边几个菜篮子放着金针菇,冬菇,豆腐,辣椒,韭菜的食物。
她边洗边哼着歌,“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唤醒我的向往……”
唐啁立住脚步,在旁边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听着听着露出了一点点的微笑。
手机震动起来。
唐啁掏出来一看,顿了顿才接起来,“舅舅。”
“小啁,”舅舅的声音听起来要比之前苍老了一点,语气倒是不沉重,很亲和,“生日快乐。”
唐啁愣住。
“今天就早点下班吧,去吃一顿好吃的,我们小啁21岁了。”
唐啁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哦。”
“我猜你就是又忘记了……”舅舅叹口气。
唐啁目光不是很聚焦地落在地面上,弓着身子。
舅舅没听到她的回答,静了几秒后,再说道:“我收到了你给舅舅打的钱了,辛苦你了,孩子,够了,剩下的舅舅不会再要了。”
唐啁问:“舅舅,那二哥的借贷怎么办?”
舅舅说:“我这张老脸还有点用,已经跟村里的伯伯叔叔们借到了钱,加上你给的,先还了最急的,其他的每个月再固定还。”
“你大哥,二哥都打工了,二哥也后悔了,我就等着看他的表现吧,小啁,你只有一个人在外面,身上不能没有钱!听舅舅的话。”
“舅舅,亏待小啁了……”
唐啁觉得他每叹一口气,就像在她心口压一块石头,“……我不要紧的。”
“你舅妈也在旁边,她没好意思跟你说话,舅舅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唐啁知道这些日子,她舅舅焦头烂额地忙着钱的事情,根本顾不上家里人的情况和情绪。
她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舅舅的声音远了话筒,似乎在对舅妈说话,“你做的事,你也要有所表示,你说一句话。”
一阵微微刺耳的电流音过后,舅妈的声音才响起,“……小啁,辛苦你了……找时间回来吃饭。”
唐啁顿了顿,才涩声说,“好……”
挂断电话后,唐啁拿着手机呆了一会呆,才放进包里。
她确实忘记今天是她生日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很盼望过生日。她的爸爸妈妈每年都会给她惊喜。他们工资不高,又在供房子,可两人都会尽力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喜欢的书,喜欢的衣服,喜欢的玩具,只要她想要,父母就会买给她。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12岁,那时她的牙齿长得不整齐,还有咬合问题,所有人都不以为意,只有父亲决心带她去整牙,他做了好几个月的兼职,在她生日那天,专门调了好几天的课,拿着攒了好久的钱,和妈妈带着她到了萳城吃了唐啁人生的第一顿西餐,然后带她去牙科。
唐啁成年之后才知道对他们家庭来说,那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有过很多很多难忘的生日。
十八岁的生日,那时她只剩妈妈了。她那时已经躺在病床上,托了隔壁病床的家属给她买了一个小蛋糕。同间病房的人和家属们在一起给她过了生日,一个小小的成年礼。
从此之后,她就没再过过生日了。
她有意无意地藏起了自己的记忆。
但是今天,在此刻,她奢侈地把过去的生日都回忆了一遍,记忆中影像全都泛着金色的暖光,父母依旧年轻健康,笑容明亮,而她也依旧是那个开朗,爱笑,有点小任性的孩子。
施辞到家的时候,丁女士和马女士,陆米雪刚好出门,后面还有一个扭扭捏捏满脸不乐意的施海。
“马阿姨。”施辞先微笑叫人。
目光在丁女士,施海和陆米雪之中流连了一圈。
陆米雪见到施辞反而很乖,“施姐姐。”
施辞点了下头。
几句寒暄之后,丁女士开口:“来了正好,一起出去吃饭?”
“才四点吃什么饭……”施海嘟囔道。
“开车过去需要时间。”丁女士说。
“我们也可以去逛街。”陆米雪又去勾施海的肩膀,被他耸开。
“你们去吧,我就不了。”施辞拎着包走进客厅。
“姐,你不来啊?”施海叫道。
施辞看了他一眼,她嘴含笑意,神情举止都很礼貌,没人再劝她。
“你姐还是这么酷。”陆米雪对施海笑嘻嘻道。
施海白了她一眼,根本不想接话。
“那我们走吧,”丁女瞧了一眼里面,笑着把他们带走了。
施辞只是走进了客厅,把包放下,开始拨唐啁的电话。
对方占线。
她应该不用担心吧?
唐啁是个独立坚强的孩子。
从丁女士简单的一句,“就孩子们闹了一下而已”,实在得不出什么信息。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玻璃杯放下,施辞没再犹豫,拿了手机就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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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1
施辞先走到公车站, 再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是没人接,她按下心内浮起的那点点难以言喻的焦躁, 转身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她目光一凝。
唐啁慢吞吞地从路的另外一头走过来。
施辞没出声, 略微皱了皱眉,只是凝视着她。
感觉有点不对劲。
唐啁微微弓着腰, 缩着的双肩膀看上去很羸弱,她也刚抬起脸来,看到了施辞。
施辞微微一怔。
唐啁在看到她的同时下意识就把脸撇开, 滞了一下, 身体语言一下子就松弛了不少,自然地站立后才看向施辞。
施辞从这几秒就得出了不少信息点了, 她也没出声叫唐啁, 很自然地朝她走过去,唐啁眨了一下眼。
施辞一件无袖的真丝圆领衬衫,搭着薄荷绿的高腰长裤, 黑色波点尖头粗跟系带高跟鞋,步伐轻盈而多姿, 过滤掉了这心烦燥热的暑气, 树影从纷纷她的身上拂掠而过。
唐啁的世界大概停顿了一两秒, 又或者一两分钟,施辞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唐啁嘴唇动了动,词语没说出口, 只是本能地对她弯了弯唇。
施辞看着她,扬唇而笑。
两人面对面微笑了几秒,都没说话。
唐啁看着施辞扎起来的长发,几丝鬓发被风吹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我……”她只说了这个字就不知道怎么继续。
“嗯?”施辞并没有催促她,顺手拢下头发。
唐啁暗吸口气,终于说了一句话,“我饿了。”
施辞眨眨眼,突然笑开来,“那我带你去吃饭?”
唐啁低着脸,点点头。
施辞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甚至包都没有,她想着的是回去开车带唐啁出去。
唐啁却主动说:“我可以选吃什么吗?”
“嗯,当然可以,”施辞欣然应允。
“其他的也都听我的吗?”这话一脱口而出,唐啁就愣了愣。好像很自然地,毫无压力地就说出来了。
很奇怪。
施辞的目光落下来,轻轻地,看向自己的眼睛,“可以。”
她的眼里还有盈盈如水的笑意,“听你安排。”
施辞都根本不知道萳城有多少公交车,也不知道公交车m36是今年刚换的新的公交车型。事实上,她只有未成年时才搭过公交车。
此时,她和唐啁坐在车子的最后座,位置是居高的,可以看到前面满座的路人,人不多,中间的车厢是空的,从后座可以看到前方。
开一站,停一站,有些颠簸。
我怎么突然就坐公车了呢?
我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施辞瞧了一眼旁边的唐啁,她很习惯这样的环境,坐着比她矮一点点,雪白的手臂一边放在包上,一边放在膝盖。裙子底下一截同样色号的小腿,以及那双红棕色的圆头玛丽珍平底鞋,那雪白的脚像一块冰嫩的奶油雪糕。
“很快就到了。”她转过头,微微仰脸,粉唇弯一弯。
行吧……
五站之后,她们下了车。
施辞抬手微微挡在额头,眯眼看。不是商业区,像是一个居民小区周边的市场,琳琳琅琅都是一些小卖店和小店面。
空气中一股食物的香气,可能是李家的面汤,也可能是柴记的葱油饼,也不能排除当街而卖的盐水菠萝。
来往的人很多,人声嘈杂。
有一种浓重热情的烟火气息。
“走吧。”唐啁把施辞的神情看在眼里,如果是平时,她可能还要纠结一下。毕竟这实在不像施教授会来的地方。但从她看到施辞的一刻,她决定什么都不想了。
她人很好,今天就让自己任性一回。
唐啁难得地带了轻快的调皮,率先走几步。
施辞当然跟着她,光洁无暇的额头微微沁了汗,唐啁的一袭衣裙,轮廓在阳光下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让她看起来不像在闹市,而是薰衣草田边的少女。
施辞把“我果然答应得太快”这个念头摁了下去。
唐啁把她带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面,空间也就坐下六七桌那样。
我果然果然还是答应得太快了。
施辞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请人吃饭,怎么能在这种小饭店呢?
所以她开口了,“你要在这里吃吗?”
她是不是越过界线了?
唐啁忽然说:“我刚才没想到,丁阿姨要和马阿姨一家出去吃饭,你是不是要一起去?”
施辞看着她,察觉到一点点她情绪转变的微妙,她对着唐啁眨了眨眼,“我答应了你,不是吗?其他人就不管了。”
同样的时间点,丁女士一行人正在书城里。
书城就坐落在她们要吃饭的餐厅旁边,吃饭之前陆米雪拉着施海帮她选辅导书,丁女士和马女士两人也慢慢的穿梭在高大的樟木书架之间。
马兰因女士看一眼前头的两位年轻人,对丁女士说:“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米雪对小唐说的话太不礼貌了。”
丁女士把手上那本《岁朝清供》放下,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话,“我们了解米雪这孩子,肯定没坏心眼,我们也知道她是情绪作祟,但是有时候言语确实很能伤人。”
“是啊,”马女士叹气,“这一两年来她越来越不听话了,我也是自顾不暇……”
丁女士看一眼她,她的这位老友很有修养,对自身要求甚高,也注重面子,这么示弱的一面非常少见。
“你看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马女士看着陆米雪再次叹气。
叹气的次数太多了。有点反常。
丁女士:“他们两个的问题是差不多的,有时候太过注重自身,难免看不到旁人。但你也不要太忧心……”
“要不你如果放心的话,等会回到家我来找米雪聊一聊?”丁女士宽慰老友。
马女士松开轻锁着的眉,浅浅一笑,“对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你看你把施辞教得多好?”
丁女士想到施辞,也是一肚子的话倒不出来,只能轻描淡写道,“说真的,施辞真的是她长成这样的,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就是……”
斗智斗勇。
丁女士在内心补充。
马女士又是一笑,继而想到什么,“你有小唐的电话吗?我想跟她道歉。”
丁女士挽起她的手臂,“孩子们虽然还小,但也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你一个长辈打过去,小唐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要让米雪知道她的失礼之处。”
“嗯。 ”马女士被丁女士说服了。
丁女士说:“还是先去吃饭吧。”
如果她那一通电话有用,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的话……
唐啁找的这家店子还算干净,桌椅是木头制的,有些年头了。没有空调,墙上挂着四架风扇,吱呀吱呀摇头晃脑地吹着。
施辞的长腿放在矮矮的桌下有点困难,她拿起水杯,杯子里漂浮着几颗瘦巴巴且发育不良的菊花。施教授纡尊降贵地喝了一小口,放下,推远。
她看了看对面唐啁的光洁透亮的脸,什么都没说。
“这里的卤肉饭很好吃,我想吃这个,你吃什么?”唐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纸巾给她。
施辞接过来,唐啁这次见面没叫她施教授,也没称呼“您”,语气亲近平和得多,想到这里,她心情有点愉悦,“你对这里熟,你帮我点吧。”
“你好像不怎么吃猪肉,那吃鸡肉吧,这里的辣子鸡丁也很好吃,你能吃辣吗?”
施辞心情更加愉悦,“可以吃。”
“嗯,那我去跟师傅说少放点油和盐,也不要太辣了。”唐啁说完便起身小跑到厨窗去,宽大的裙摆旋开一朵花。
赏心悦目。
点的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圆深的青花瓷大碗,底下是一层的白米饭,上面则是肥瘦相间的小块茶色五花肉,赤茶色的大颗板栗,卤得刚刚好的半片鸡蛋,以及青绿色的菜心。
看上去肥而不腻,浓香四溢。
而唐啁给施辞点的辣子鸡丁也非常香。蜜色鸡丁块很多,与火红的辣椒丁相得益彰,除了菜心外,还有一点点玉米胡萝卜丁和青豆。
老板还送了自己做的泡菜。
唐啁跟施辞讲话。
她说是以前打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家店。
除了味道好,便宜大碗,这家的卤肉饭很特别的是会加板栗。
施辞看着她若有所思,也不急着接话和提问。
唐啁盯着面前的碗,“我爸爸的拿手菜就是卤肉饭,他爱吃板栗,所以也会放板栗……”
她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施辞等了几秒,也没有听到她继续扩散再说下去。
唐啁的长睫在卧蚕处留下细细的影子,那颗泪痣在那影子下闪动。那影子像蝴蝶的翅膀,在闪动,是无法言语的愁绪。又是在静止,冬眠般,融进了回忆里。
施辞的心像被一团棉花猛地罩住,有一种软绵绵的闷窒感。
也不过很短的时间,唐啁低着的脸露出一点笑意,腼腆的,细细的,她抬起脸来对施辞说:“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施辞不露痕迹地卸了一点情绪,笑着说:“我有那么挑食吗?”
“丁阿姨说你小时候很挑食。”
唐啁拿着陶瓷勺子吃了起来,看起来真的是饿了,她吃得很香,不算小口,并不难看,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童稚气。
施辞被她引来了几分胃口,虽然拿着勺子不太习惯,她也吃了起来。鸡肉丁滑嫩鲜辣,裹着不硬不软还有点嚼劲的白米饭,口味淡的她第一口有点不适应,吃了几口舌尖发麻,口齿留香。
施辞往常的吃饭都在环境优美的地方,慢慢吃,聊天,喝东西,更多的是享受一种气氛。
她对口腹之欲也不是注重,胃口向来不大,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朴实真诚的单单为了饱腹的地方,吃了不到一半就已经饱了。她放下勺子,拿纸巾擦嘴,看着唐啁吃东西。
她还真没怎么见过唐啁吃米饭的样子,她见过她吃披萨,吃面,都是很认真地在吃。
可没有显得这么饿的样子。
刚才那团罩在自己心头上的棉花似乎还裹着密密麻麻的针,一下一下往最软的地方刺。施辞伸手去摸刚才被她推远的水杯。含进一口水,这下不仅是没滋没味了,还有点苦。
算了算了,施辞再一次把杯子推远。
唐啁也很快把那一大碗饭吃完了。
“你不吃了吗?”她眨眨无辜的大眼睛。
“哦,嗯。”施辞点了下头。
其实对于她来说已经吃很多了。
唐啁看着她的碗,又抬头看看她,“你不介意吧?”
施辞难得纳闷,介意什么?
唐啁用行动解答了,她把自己的碗移开些,细瘦白嫩的手掌伸过来拿过她的碗,没动里面的勺子,而是拿起自己的勺子,
她小声道:“不能浪费的。”接着吃了起来。
施辞一呆。
这么能吃?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还有还有,唐啁丝毫不介意是她吃过的,一下一下舀着照旧吃得很香。
……
足足有好几秒,施辞内心的情绪起起伏伏,跌宕不平。
她别了下头发,又去摸杯子。
那几朵又干又瘦的菊花舒已经展开身姿,她再喝了一口,这回终于尝到了一点点清香。
吃完饭,买了单,她们终于可以离开那家店子了。
出来时,温度已经没那么高了,天边有灿烂美丽的火烧云。
“你等会还有事吗?”唐啁望着天际。
“嗯?”施辞看着她光滑饱满的脸颊,闪着微光的笑。
“我还想吃别的。”唐啁扭头,对她露齿一笑。
施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