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菱点点头,找个机会溜走了。
真兰从另一边车窗里把春画叫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春画也得令去了。
马车停在了赵府门口,两位小姐下车后,林氏奇怪道:“你俩的丫头呢?”
未及真珠答话,真兰便柔柔道:“告母亲知道,路过真味居的时候,我和妹妹想吃点心,让她俩去买些回来。”
真珠看了真兰一眼,也笑着点头称是了,没有说破,其实她并没有打算瞒着林氏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也不确定该不该做,和母亲商量一下,比自己莽撞行事好得多。
下午在张家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赵甲仁去镇国公府赴宴不在家里,所以简单吃了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了。
爹不在,真珠跟着林氏回正房说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没多久妙菱就回来了,见到太太和小姐忙把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原来那花魁这几年连日劳累,掏空了身子,竟一病不起,郎中也请了,药也吃了,病丝毫不见好。
给张大人做外室的时候养尊处优过惯了,就如同温室里的花朵,受不得风雨。
可见光有骨气是没用的,想做铁骨铮铮的汉子,先得有铁骨铮铮的身板儿。
花魁缠绵病榻许久,郎中已经不愿再来了,谁也不愿落个医死病人的名声儿,建议她们请另请高明,可一个二十年前落魄的花魁,既无钱又无地位,上哪儿去请高明的大夫呢。
这老妈子便瞒着花魁来找小少爷,小少爷虽然能拿出些钱财来,没有他爹出面却请不来太医,张大学士为了不惹恼张夫人,不愿再管年老色衰的花魁,这才有了下午在张家那一场闹剧。
林氏听完念了一句佛,然后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也是个可怜人,我瞧张大学士似乎也答应了替她请太医,应该没事了。”
真珠摇摇头:“就怕只是哄那庶子的话,当时他杵在那儿,不哄一哄大家都下不来台。”
林氏拍拍女儿的后背:“你呀,是个机灵的孩子,就是心太软了。”
李妈妈也道:“小姐就是心太善了,正房太太心须得狠一点才好,你如今瞧张夫人心狠,却不想想若是张夫人软弱可欺,要被张大学士的姨娘们欺负成什么样儿。”
李妈妈朝着老太太的院子努努嘴,“就咱们家里这位,当初是怎么耀武扬威,难道小姐忘了。”
真珠明白了,她站在弱者的角度看这件事,觉得强者在欺负弱者,其实若是双方调换了个儿,指不定谁比谁更狠。
今日不过是这个花魁落败了,才如此狼狈,想想现代社会那些赢了的小三,把正室逼得活不下去的比比皆是。
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同,这个社会阶层壁垒森严,人不能选择出身,就像那花魁生下来便是贱籍,无论如何奋斗都无法改变出身,她不想让儿子再走老路,除了攀附权贵,几乎没有别的选择,这简直是个吃人的社会。
做女人,她也许不算完美。
论起做母亲,为子计,可谓殚精竭虑了。
真珠沉默了许久,本来还觉得自己不走运,怎么投身到这样一个肥婆身上,为了减肥吃尽了苦头,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儿,如果换成那位张家九少爷的境遇,才叫生不如死。
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抬头发现林氏正带着担忧的眼神看自己,真珠忍不住道:“娘亲,有件事情其实我一直埋在心里没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