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少爷赵真博到底是成年人,他听到真珠这句话顿时有些疑惑,抬起头看看众人,发现祖母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父亲脸色如常;林氏半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吴姨娘满脸不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真兰脸上有一丝尴尬的笑容。
大家都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赵真博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他的脑瓜子就好比一台破电脑,能够接收信息,却无法处理信息,想了想,没有头绪,于是他也低头继续吃饭。
吴老太太注意到了这个长孙子抬头又低头的动作,忽然无奈地笑笑道:“我瞧着真博也是个有福的。”
是傻人有傻福吗?真珠心里这样想着。
却听林氏温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福法不同,却都是有福的。”
吴老太太看向林氏,满意地点点头:“媳妇你是个敦厚的,孩子们自然都是有福的。”
这时李妈妈从外面拿了酒进来,赵甲仁举箸笑道:“酒来了,来来,吃饭吃饭。”
饭毕,众人各怀心思回房。
林氏叫了真珠去她房内,遣走了下人,面上带点犹疑道:“李妈妈这一路上早告诉我,回京之后老爷会让我搬回去,让我心里有数。今日从宫中回来,你爹果然说,挑个吉日让我搬去正院儿里。”
真珠灿烂一笑:“这是大好事儿啊,爹让娘去,娘就去,再说娘本该住在正院里。”
林氏有些怅然道:“你说得对,我本该住在那里,只怕你爹心里也是如此想法,他让我搬过去,并不是他想同我住一起,是他觉得我该住在正院儿里。”
真珠细细端详林氏的脸色,心内明了自己母亲对父亲是有情意的。所以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如意,却始终不愿意提和离之事,她心里应该还是想着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那一天吧。
这也难怪,赵甲仁年少有才名,成人之后便是青年才俊,如今人到中年,仍然保养得宜,且又是天下肱股之臣。虽然他位高权重,家中却只有林氏于吴姨娘二人,并不贪恋女色,说起来确实是值得托付的好男儿。
当初若不是林氏久不生育,说不定吴姨娘没有可趁之机;若不是自己身体的原主天生痴傻,还不完的儿女债耗光了林氏的青春年华,无心经营婚姻,说不定他们夫妻俩不至于感情生分至此。
想到这里,真珠心内一阵酸楚,她上前握住了林氏的手:“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娘,让小人登堂入室,害的爹娘不和。娘不要如此丧气,你瞧瞧世间半路夫妻尚且有过的热乎的,娘和爹是同甘共苦的少年夫妻,原配正室岂有不能琴瑟和谐道理。”
她顺手从妆台上拿出一把檀木梳子,轻轻地梳理林氏一头乌发:“娘青春犹在,红颜不老,往后咱们娘俩要好好过,好日子还长着呢。”
林氏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容颜,女儿痊愈之后,她确实比前几年显得年轻了,气色红润,连老爷看她的眼神,也比过往温和许多。回想当初,夫妻间也曾甜蜜过几年。
怅然间,李妈妈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来:“我知道小姐心中气姑爷这么多年薄情,但若是不搬回去,传出去就是对皇家不敬。退一万步道,即使皇家不怪罪,珠儿小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爹娘不和,对珠儿小姐议亲也不利啊,人家会觉着 ,虽然是个嫡女,却是个不得宠的。”
于是林氏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为娘的都是奔着孩子过日子,你好,娘怎么都好。我瞧着后天就是个好日子,只是不知道是否太匆忙了,怕来不及收拾。”
真珠嬉笑道:“来得及来得及,明天就去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