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城外转了半日, 回到城中又累又饿,林尚杰道:“依我看就不必回客栈了休息了,咱家几个铺子都在正阳街上,咱们不如去正阳街百贤酒楼吃顿便饭,吃完就近走访那几个铺子。”
百贤酒楼,几个伙计和学徒一听到这个名字,都眼睛发亮的望着林二爷, 真珠瞧着这几个人脸上的神情, 估摸着这个饭店八成是口碑不错, 于是也期待地望着林二爷。
林二爷见一圈子吃货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便微微笑言道:“也好,今日早些办完事回去,早点安歇,明日便可早些启程, 早些到家。”
那百贤酒楼果真是周浦县最大的饭店,真珠随众人进得大堂, 觉得虽没有京城的气派,却也十分考究。
早有小二上前殷勤招呼:“哎呦, 林老爷, 二少爷,多日未见二位了,两位爷瞧着比上次来更富贵了,爷们喜欢那个的雅间,小二今日特意给爷们留着呢?”
林二爷笑道:“油嘴滑舌的, 好好好,便还坐那一间罢。”
林尚贤看到跟在身后的真兰和真珠,吩咐小二道:“把你店里拿手的小点心,多做几样送来。”
“好嘞,”小二得令,“不知菜色如何安排,还请少爷告知小的。”
林尚贤答道:“今日不喝酒,就照着我爹素日爱吃的菜速速上几道。”
他话音未落,忽然想起一个爽朗的中年男声,“贤侄此言差矣,我与你爹多日未见,今日非得不醉不归。”
真珠回头去看,是两个白皙的中年男子,一个微胖,一个清瘦,俱都是不惑之年,她心中疑惑,这二人是谁,仿佛和我舅舅表哥认识呢。
却见那店小二忙跪下道:“小的见过县太爷,见过师爷。”
“哎呀,栗老弟。”林二爷上前一把握住那胖男子的手,另一只手用力拍着他肩膀道:“可不是好久没见了,有小半年了吧,真想死愚兄了。”
众人一番寒暄。
真珠察言观色,原来这位是当地知县,今日恰逢休沐,带着师爷想出来喝杯闲酒,不想却遇上了林二爷一行人。
这县令可是林二爷的老相识了,两人年少之时曾在同一间书院读书,林二爷读书上无甚天分,没读出所以然来,最终安心经商了。
栗知县虽小有所成,但也没啥大能耐,一直在江南这一片儿兜圈子做点小官。林家产业乃江首富,在这块地界上树大根深,产业遍布各个州县,于是两人一直打着交道,关系甚好。
老友多日未见,那自然是要喝一杯的,正要入席,林二爷忽然想起来真珠和真兰也在此处,两个外甥女都还在闺阁之中,与外人同席终归于礼不合。
他也不便拆穿,便含糊道:“你们几个下人,就在隔壁另开一桌,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真珠明白舅舅的意思,便拉了真兰,带了那几个家丁一起,到隔壁去坐了。
正吃着饭,林尚杰来了。
真珠见他推门进来,便问:“二表哥你怎么不喝酒了。”
林尚杰道:“我爹和栗叔叔正喝在兴头上,瞧着阵势是不醉不欢了,我看他八成去不成铺子里了,等下吃完饭你们几个随我去铺子看看账,小六子就不用跟着我了,把二位小姐送回客栈去。”
又对两位妹妹说:“你两个不要乱跑,早些回去。”
真珠听完点头,“行,我们知道了。”
真兰则乖巧答道:“我们也干不成什么事,那就不给表哥添乱了,饭后就随小六子回去了。”
不多时三人吃完饭,径自出了酒楼。
小六子知道这二位乃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于是问:“可要去雇个车来?”
真珠道:“不用,没几步路,你带我们走一走,权当饭后散步消消食。”
真兰也道:“方才二表哥说这正阳街是周浦最繁华的大街,我也想亲自走一走呢。母亲说此处盛产胭脂水粉和美人扇,我想顺路买些回去带回京城送给祖母,我娘和妹妹。”
三人年纪都不大,正是贪玩的时光,于是欢欢喜喜地融入了正阳街的人流里。
没走几步远,小六子忽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真珠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哎呦,我肚子疼,八成刚才吃肉吃多了,油水太大滑肠了。”小六子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叫嚷道。
真珠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赶紧回去,我们这儿等你。”
没等她说完,小六子已经忍无可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拿着劲儿,连跑带跳回去了。
看他那个狼狈逃窜的样子,真珠和真兰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番笑闹,恰被不远处南风馆二楼的老鸨子看到。
老鸨子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两人虽然都是粗布短衣男装打扮,却明显是一男一女,且都容貌出尘。
老鸨子使了个眼色,身后下去了一个龟奴,片刻回话道:“大娘,那两人都是外地口音,八成是小夫妻来投奔亲戚,穿的又都是短衣,料想不是富贵人家的。”
老鸨子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真珠,口中道:“我观这少年生得甚好,眉眼既英气又秀气,言谈举止既有豪情又有柔情,倒是个小相公的绝佳人选。”
龟奴道:“那咱们干脆将他抓回来,他那个小娘子可以送到红姐的芳然阁去做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