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睿比赵世宁大三岁,相貌严肃,长年累月地皱着眉头,应念真看他一眼,便想起高中最严厉的那个年纪主任。
严睿加入攀越后,先是看了整整三天的资料,将攀越从成立至今所有的材料都迅速翻阅了一遍,尔后又具体去看了每一家健身馆,了解目前的营业状况,敬业程度远超应念真想象。
在应念真有些惊讶的时候,梁穗在一旁默默补充道:“他一直就是个工作狂。”
应念真忍不住跟着点点头。
可严睿的加入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赵世宁的离开。只不过严睿也有缺点,提出的想法虽然很好,却总是太激进,应念真偶尔甚至会觉得他是在寻她开心。在严睿狂风暴雨一样的进攻中,应念真要保持自己的立场并不容易,可这是她的底线,稳中求进必然是公司目前的主调,放手一搏的冒险只在必要时机有价值,不可能存在每时每刻。
在又一次说服严睿之后,应念真颇为精疲力尽。严睿一走出办公室,应念真便忍不住叹口气,瘫软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她打开手机里的微讯界面,点进和赵世宁的聊天界面,似乎只要看着那个头像,身体就能重新充满干劲。
应念真打出:“要注意身体。”
想了想又改成:“你还好吗?”
最后摇摇头,改成:“攀越一切都好,峥嵘怎么样了?”
应念真看着这句话,确定它是朋友应该表达的关心,并无超出,这才发了出去。她告诉自己,不露痕迹地关心他,也不是那么难,忽略了自己是如何连删又改,字字斟酌。
突然有人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应念真飞快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正襟危坐起来。梁穗打开了门,探了个头进来,见应念真坐在桌前,这才进了办公室,转身关上门。
见进来的人是梁穗,应念真其实有些惊讶,因为梁穗还是在严睿手下做事,并不需要向她汇报工作成果。
梁穗在应念真对面坐下,与她道:“和严睿共事很辛苦吧?”
应念真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总结道:“准确来说,应该是痛并快乐着吧。毕竟和能力不足的人一起共事会更头疼,要不停给对方收拾烂摊子。严睿这个,大概算是优秀能力外的副作用吧。只是……”
梁穗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只是什么?”
应念真看了梁穗一眼,不知道是因为进入社会,还是因为严睿,她觉得梁穗比以前活泼多了。应念真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只是他每次最后拿出来的方案都刚刚好,让我想不通,他总在最开始提出那样激进的意见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在捉弄我?”
梁穗道:“我观察他好几次了,你猜怎么着,他确实是故意的。”
应念真揉捏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心情,就好像一直等待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地,她发现自己居然丝毫不怀疑梁穗的这句话,并且飞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梁穗道:“我知道他以前有这个习惯,没想到来攀越以后还没有改。”
应念真道:“你详细说说看?”
原来严睿这是以前就有的习惯,应念真发现自己松了口气,只要有迹可循就行,总比只是单纯针对她来的好。
梁穗道:“我们以前那个公司你也知道,高层人员结构复杂,事情还特别多,想要实施个方案都得来回拉扯很久,有时候还要一退再退,退到方案面目全非为止。你别看严睿看起来很耿直的样子,他比谁都精明。他能力强,原来那个职位算是屈就,要不是公司给了他高于职位的薪资待遇,从一开始就留不住他。所以他有底气,就用对付你的那个方法对付那些上司,这才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他现在初来乍到,又小心惯了,这才想用老办法试探你的底线。”
应念真听后,最后叹道:“还好他喜欢你。”
应念真相信,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像严睿这样的人绝不会透露自己的心思,想要纯凭猜测摸准他的脉搏实在太难。想来在最初的试探过后,严睿对应念真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上梁穗这层关系,这才有意卖了破绽。要是没有梁穗,应念真就算能感到怪异之处,也不一定能看出严睿的心思,双方指不定还要再拉扯一阵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而对现在的应念真来说,时间就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