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只觉自己身体疲惫至极。
意识朦胧间, 他感觉到祁长昭将他裹进斗篷里, 直接带他御剑离开了那片树林。可他不知道祁长昭带他去了哪里,灵力消耗到极限后的身体极度困乏, 就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不剩。
他就这么昏昏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沈离躺在铺了绒毯的床榻上中,怔怔盯着头顶上方那方木梁, 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屋中的陈设他并不熟悉。
——至少并不是别庄的那间卧房。
屋内陈设极简,却一应俱全。桌边香炉里点着他熟悉的熏香,门窗紧闭着,沈离偏过头去,一眼便看出那门窗上都带着咒法。
他坐起身,动作间却带动一串清脆的响声。
沈离循着响动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根细长的银链从床头延伸出来,而银链尽头的镣铐正紧紧扣在他手腕上。
沈离:“……”
天渝国君真是说到做到,还真把他关起来了。
沈离叹息着摇摇头, 倒是并不着急。
都到了这里,他反倒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淡定。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链,认真端详起这小玩意。
银链用了极其轻便的材质,但同样施加了咒术。这咒术与门窗上的相似,应该是这个世界特有的法术体系, 沈离看不出解法。
银链的末端系在床头, 留下极长的空余, 确保他能在这屋内各处自由活动。镣铐内侧细心地铺了一层松软的绒布, 戴久了也不觉得难受。
细致妥帖得有些画蛇添足。
沈离嗤笑一声,伸手探入怀中,储灵戒果真已经被收走了。他翻身下床,刚站起来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他双腿一软,险些直接摔到地上,却在触及地面前被人稳稳接住了。
熟悉的冷香霎时将他包裹起来,沈离呼吸骤然停滞,下意识推了对方一把,反倒被人更变本加厉地搂紧了腰。
“放、放手。”沈离竭力维持语调平稳,一开口还是没抑制住尾音的颤抖。
祁长昭无声地叹了口气,手臂发力将他抱起来,稳稳放回床上:“你灵力消耗太大,这几日不要随便走动,有什么事唤我就好。”
沈离垂着头不理人,假装没听见。
祁长昭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牵过他被银链扣住的右手,指腹轻柔地拂过手腕的肌理:“会难受么?”
那声音温柔得有些犯规,沈离竭力抑制着指尖的颤抖,轻轻挣动一下,没挣得开。
对方灼人的目光犹如实质,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指,传来无法忽略的滚烫热度。
……太过分了。
沈离心口狠狠抽动一下,原本已经平复下的情绪再次卷土重来。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冷声道:“你放开我。”
祁长昭没松手,眉宇间却缓和了些:“我还以为,你不肯再与我说话了。”
沈离还是没答话,祁长昭又道:“那批捕蛇人我已经放走了,没有人受伤。我给了他们一些银两作为补偿,不必担心。”
沈离声音平淡:“……嗯,谢了。”
祁长昭凝视着沈离泛白的嘴唇,正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人敲响了门。
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您吩咐的粥熬好了。”
“端进来吧。”
两名宫人推开门走进来,目光好奇地往内室探来。祁长昭不动声色地起身挡住沈离,淡淡道:“放外面就好,下去吧。”
“是。”那二人应了一声,将东西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祁长昭去外间盛了碗粥端进来,在沈离身边坐下:“有个人告诉我,你这几日都没吃过东西,怎么,仗着自己有点修为饿不死?”
沈离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生硬地转开目光:“……我不饿。”
他这话刚说完,腹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响。
沈离:“……”
祁长昭抿唇轻笑,舀起一勺吹凉喂到他嘴边:“别赌气了,多少吃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具身体底子差,受不住你这么折腾。”
他说着,又忍不住笑了笑:“你算是找到折磨我的法子了,若以后一吵架你就赌气不吃东西,我怎么还敢招惹你?”
从沈离离开别庄那天晚上到现在,算来已有快三日时间。这几日他精神不佳,没什么胃口,几乎粒米未进。刚开始还不觉得,此时闻到食物香气,才觉得腹中饿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