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昨日说的话。”裴湛呵笑,昨日白三虽没说,但那副表情明显是不信。今儿个简瑶亲自叫他送来香囊,他总该信了吧?白三见小侯爷一脸春风得意,不由得眼疼。他看得分明,人家简掌柜只是感激小侯爷替她查父亲真相一事,有所感激,才会送上这个香囊。和小侯爷以为的心悦之情半点关系都没有!但白三哪敢说真相?死鱼眼地垂下头,麻木道:“小侯爷说的对,您英明神武,简掌柜对您心生爱慕,最自然不过。”差不多的话,落在白三口中,裴湛只觉得有些刺耳。他嫌弃地拧了拧眉:“行了,退下吧。”说话间,裴湛已经将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将简瑶送的那个系了上去,想了想,将桌案上的两只绒犬也放了进去。他稍有些愉悦地眯起眸子。此番行为,落在那话本中叫什么?哦,定情信物。想至此,裴湛忽然有些做不下去,他站起身,道:“陪我去一趟苏巷街。”白三忙拦住他:“属下还有一事未说。”裴湛不耐地停下来。白三假装没看见他的不耐烦:“简掌柜今日搬家了,以后应该不住在苏巷街了。”裴湛拧起眉,搬家了?白三没再让他等,一骨碌将今日的事都说了出来。裴湛动作一顿,遂后看向他:“将简宅买回来了?”先不说长安城寸土寸金,单是简宅的那栋宅子坐落在楚舆街,这条街上的宅子可并非有钱就买得下来,她何来的门路买下来?裴湛轻眯起眸子:“居然有人赶在了我前面。”倒没有不虞,只失去了一个讨佳人欢心的机会,让裴湛撇了撇嘴。他上了心,对白三吩咐:“你查查,谁帮她买下的宅子。”前有沈清山,这后又不知是谁。裴湛唇角的幅度低了低,眉心拢起了一抹烦躁,哪来的这么多人觊觎她?裴湛拧眉刚要朝外走,忽然一顿,他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地问白三:“楚舆街尾近日可有人要卖宅子?”他打得什么主意,白三尽知。还想近水楼台?白三心中冷笑,当下躬身,回答得十分肯定:“有!”第30章 出路(捉虫)当今圣上膝下有皇子九人,其中太子是嫡子,亦是长子。太子生母乃是圣上嫡妻,是以,他刚出生就封为太子,同年万贵妃入宫,时隔二年,生下二皇子。余后,后宫诞生的皇子不是早产就是体弱,直到太子和二皇子年过十岁,宫中才陆陆续续有皇子长成,哪怕最大的九皇子,如今也不过刚刚十五,尚在上书房念书,不得参政。所以,如今朝堂中,能和太子分庭抗争的,只有二皇子一人。对这种情况,朝堂中并非无人有所猜测,但左右查不出证据,后又的确有皇子诞生,只好对此置若罔闻。依着祖训,所有皇子在一周岁都会迁居住进皇子所,直到封王后才会搬出宫去。这其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二皇子。他未曾封王,就被赐了府邸,搬出了皇宫,看似离得皇宫远了,但只有当事人才知晓,有自己的府邸后诸事有多方便。皇子所逼仄,九个皇子都挤在其中,哪怕是后院女子都得挤在两个院子中。这只是一点,最重要的是,在皇宫时,万事都在圣上的眼皮底下,早膳多用了碗粥,都会传进旁人耳中,而出来后,难免于朝臣稍多有走动,才是重中之重。圣上对二皇子的行为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叫朝臣心中生了些隐晦的猜测。在圣上的默许下,如今朝堂被分为两下,太子一党和二皇子一派相互牵制。尤其是这两年,随着圣上身体越来越差,几个皇子年长,朝堂更是动荡不小,除了肃亲侯府这种有根基扎实背景的,其余人想要明哲保身都是艰难。满朝文武近乎都盯着肃亲侯府的定向。谁都知晓肃亲侯是圣上的心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代表着圣上的意思。所以,哪怕裴湛再谨慎,他近日来的动静也落入了旁人眼中。二皇子府。二皇子府中养了一众谋士,其中最得二皇子信重的,是一个已过中年、常年带笑的儒雅之士,被府中人尊称一声古先生。二皇子礼贤下士,明明身份尊贵,但对古先生一直很敬重。前院,槐树荫下,二皇子和古先生同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摆着清茶茗香,二皇子轻轻拧着眉:“肃亲侯府地位特殊,裴湛素来不会多问朝堂一事,他如今忽然派人去查五年前江城一事,先生觉得这是何意?”二皇子脸上神情沉重。当年江城一行,朝堂中无人愿去,毕竟鼠疫严重,谁都不知这一去还有没有命回来。可江城近祖河,乃军事重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放弃。逃亡的百姓泛滥成灾,全数堵在长安城外,圣上震怒,让下面的臣子拿出主意解决此事,当即有人提议,派人前往江城赈灾。赈灾是必然,但派何人去,却是一个难题。赈灾的人必须身份贵重,否则,不足以安抚天下人心。朝臣推却,这责任只能落在他和太子身上,当初他准备不当,被太子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这差事落在了他身上。万贵妃近乎将眼睛哭肿了,也没能叫圣上收回成命,还是二皇子亲自进宫,才将万贵妃劝住。前往江城一事,二皇子早有预料,虽然被算计,但却并不恼怒。百姓受难,皇室自然要派人前去,国难当前,二皇子还不至于在那个时候内斗。幸好江城一事称得上圆满结束,也叫二皇子收获一片民心,自此势力越发壮大,哪怕正面对上太子一派,也无畏。可如今,裴湛却亲自调查起江城一事,让二皇子不得不生了狐疑。当年可有他不知的事发生?古先生留了一撮小胡子,他摸了摸,对二皇子的谨慎点头:“裴小侯爷许是会乱来,但肃亲侯却不会,此举必有深意,若江城一事当真有隐情,殿下该要早做准备了。”二皇子虽仁爱名声远传,但他本人却并不好靠近,常常冷着一张脸,似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他脸上神情沉重,手指轻点在石桌上,眸中深思:“如今想来,当年一事的确过于顺遂。”古先生摇头:“怪不得殿下,天灾已是不易,谁还能想到这背后还有人心作祟。”话落,二皇子敛下眸眼,但话中却透着一抹冷意:“小人手段,迟早会自食其果。”这话,古先生未接,他拿起二皇子放在石桌上的案宗,不消须臾,手指点在一处:“裴小侯爷看似将五年前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但不难看出来,他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太医院一处。”“殿下不如回想一下,当年前往江城的太医可有什么异常?”二皇子拧眉沉思:“异常倒没有,只一事,让本殿觉得可惜。”“当年太医院院首,简院首是唯一一个自请前往江城的人,却不幸在那次中丧命,简院首医术高明,宅心仁厚,也是他生前留下的药方,才让那次灾情得以根治。”“那次暴动,染上疫情者有三人,可真正丧命的却只有简院首一人。”每每想起此事,二皇子都觉得唏嘘。那般真材实料的人,为救百姓不惜深入灾情,可惜难民暴动,简院首不幸受伤,又加上感染疫情,身体状况每日越下,明明那药方救了很多人,可惜简院首却未能得救。他道:“百姓可怜,却也同样愚昧。”(丽)古先生没否认这话,也没有认同,只含笑说:“所以,何人引导他们,就会是重中之重。”二皇子若有所思,古先生却是打断他:“二皇子只觉得可惜,异常也就在此。”二皇子拧眉看向他:“难民暴动,无人可以预知。”“可殿下忘了,难民的情绪也最是容易挑动。”二皇子脸色一变:“先生是说,简院首之死,另有隐情?”话落,他仍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