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并没急着跟进去,她踩着门槛,倚在那里看着。
萧元景将茜茜抱在怀中,南云则是端着小碗,小心又仔细地喂着她吃酥酪,这场面看起来倒也其乐融融的。
这么些年来,打萧元景主意的姑娘数不胜数,成玉尽数看在眼里,心中也自有比较。
成玉对南云算得上满意,毕竟生得好,性子看起来也是个温顺不作妖的。更难得的是入了萧元景的眼,只这一点,就胜过先前那些闺秀们了。
只可惜出身太低了。
做个妾室通房也就罢了,若是能生个孩子,侧妃或许也当得,可宁王妃这个位置却是她再怎么也高攀不上的。
成玉的目光在南云身上停了会儿,又看了眼萧元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个弟弟,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看起来好说话得很,可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大半是听不进去劝的。
这事她的确是管不了。
南云喂茜茜吃完了酥酪,又扯了帕子来替她擦了擦嘴角,将茶盅汤匙收拾起来,端了出去。
侍女们则是陆陆续续地将酒菜端了进去,摆了一大桌子,碧秋将托盘递给了南云,小声同她道:“我看你气色不大好,这里也不缺人手,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垫垫?”
南云自清晨到前院,就一直跟在萧元景身边,在藏书阁消磨了一上午,方才又来回跑腿,可以说是水米未进。
她自觉状态不大好,也没勉强,同碧秋道了句谢,借着送托盘的功夫出了门。
她房中并没放什么吃的,便到茶水房去寻了几块点心垫了垫肚子,又喝了半盏茶。
这些日子一来,正院这边的小丫鬟都已经同南云混熟,知道她性情好,说话时也不会着意避讳。
南云捧着茶盏,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了,听她们议论些八卦消息。
说是贤妃娘娘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荣宠不衰,当年风头最盛之时连皇后都得让她三分。可后来不知为何,她与皇上大闹一场,砸了半个昭阳殿的东西,自那以后算是生了嫌隙,也不复旧日风光。
贤妃有一女一子,也就是成玉公主,以及宁王萧元景。
皇上当年很宠爱这对子女,时常会带在身边,可自打贤妃闹过一场后,便也逐渐冷落了,直接给萧元景封王开府,令他出了宫。
南云静静地听着,虽没插话,但心中也自有衡量。
她虽没见过这位贤妃娘娘,但单看萧元景与成玉公主如今的行事作风,便知道贤妃绝非是那种张扬跋扈的人。
至于皇上……就他给太子赐婚那件事,便着实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云慢悠悠地喝完了一盏茶,又歇了会儿,见正屋那边已经用完了午膳开始撤杯盏碗碟,便起身帮忙去了。
成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闲话,萧元景垂眼看着怀中眼皮都快睁不开的茜茜,含笑道:“茜茜可是困了?”
茜茜坐在他膝上,昏昏欲睡地点了点头。
“舅舅带你去……”
萧元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成玉给打断了,她撑着额:“让侍女带茜茜去歇就是,我还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那好,”萧元景不甚情愿地应了声,而后同刚进门地南云道,“抱她去歇息。”
南云原是来帮忙收拾碗碟的,没想到刚进门就接了这么重的担子,愣了一瞬,方才点点头:“是。”
她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茜茜从萧元景怀中抱了过来。
茜茜大抵是太困了的缘故,压根没睁眼看人,迷迷糊糊地到了南云怀中,抬手攥了她的衣襟,又下意识地动了动,在她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她看起来玲珑可爱,抱起来软软的,又听话得很。
南云心下喜欢,不自觉得便笑了,温温柔柔地将她抱进了内室去安置。
萧元景在一旁看着,等她进了内室,方才收回了目光,示意屋中伺候的侍女都退出去,而后才向成玉问道:“还有什么事?”
“这姑娘可真是漂亮又温顺,她若是能生个女儿,想来也是可爱得很。”成玉不着调地调侃了句,见萧元景不搭腔,方才坐直了些,略微正色道,“再过几日就是西山围猎,父皇近来身子骨不大好,不知是否还会如期前去?”
西山围猎是本朝历来的传统,放在每年春末,由皇上亲自主持,皇室中人大多都是要去的。
“你问我,我也说不准。”萧元景掸了掸衣袖,“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成玉皱了皱眉:“我听说朝中有人提议,今年由太子代为主持此次围猎。”
萧元景未置可否,只淡淡地笑着。
“你笑什么,”成玉横了他一眼,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猜,父皇会同意吗?”
西山围猎并非小事,若今年真是由太子主持,那就相当于皇上已经将手中的权柄分出一些来了。
“父皇同意与否,那也是全凭他的心意。”萧元景打着太极不肯正面回答,等成玉不耐烦地又问了句,他才又无奈地笑道,“不会的。”
成玉将信将疑:“果真?”
“不说别的,秦王就不会坐视不理。”萧元景替她续了茶,慢悠悠地说道,“且由着他们较劲去就是,你急什么?”
成玉被他轻描淡写地噎住了,没好气地在他手上拍了下:“我这不也是为你担心吗?”
不知道什么缘故,太子自小就跟萧元景过不去,攀比争抢了这么些年,成玉一直觉得他会娶徐知音,也是存了要给萧元景添堵的意思。
如今皇上尚在,太子都敢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