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萧元景并未细说,只轻描淡写地承诺了一句,但南云对他却很是信任。
旁人总说宁王殿下为人和善不争,萧元景平日里看起来也确是一副懒散模样,可这一个多月下来,南云却觉着他与大多数人所想的模样不同。
他乍一看的确像是那些不求上进的世家纨绔子弟,可实则不然。
到底是皇家养出来的人,只是收敛了锋芒而已。
至于萧元景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不是她能想的范畴了。
果不其然,及至晚些时候,周管家便带人来了小厨房这边,说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彻查此事。
若是按辈分来说,周管家算是南云的表姨父,但他主要管着王府这边的庄子生意等庶务,时常不在府中,所以南云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再见,也只是问候了句,便不再多言了。
先前柳婶帮着南云问询的时候,是将众人叫到了一处,由着她们七嘴八舌地答话,可如今周管家却是挨个审了过去,仔仔细细地问了那日的情况。
在柳婶面前,她们撇清了干系后便是等着看戏,可如今却不敢再敷衍,一个个地都苦着脸皱着眉回想那日下午的情形——谁在小厨房干活?谁无缘无故地出门去了?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管家得了命令务必要将此事彻查清楚,如今是半点不敢疏忽,端了盏茶听着问询,时不时地插上两句。
耗费了不少时辰,那茶都凉透了,总算是理出了头绪。
这世上原没有不漏风的墙,更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有心去查,总是能查到的。
“晓燕,”周管家打量着她那惨白的脸色,心中已经确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对于这个结果,南云并不觉着意外。
因为在小厨房这边,喜欢嘴碎背后议论她的大有人在,可真恨到损人不利己,要把她衣裳给毁了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晓燕一人了。
更何况在先前的追查过程中,她太安静了,与以往见这个机会就要落井下石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晓燕却并没认,强撑着说道:“我并没动过她的衣裙。那时离开小厨房,不过是因着身体不舒服,所以回房歇息会儿罢了。”
就算众人一点点对着推测出来又如何?横竖没人亲眼看到,只要她咬死了不认,周管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南云看出她的心思,不由得皱起眉来,觉着这事儿怕是要陷入僵局了。
晓燕的算盘打得很好,但周管家的反应却与她料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未见着急为难,反而笑了起来。
“你也不必多说,”周管家将茶盏一放,吩咐道,“自个儿把东西收拾了,等晚些时候叫了牙婆来,你跟着走就是。”
王府对待下人一向宽厚,纵然是犯了错,大都是责罚一顿赶出府去,很少有再转卖给牙婆的情况。毕竟若真是被牙婆领了去,那就保不准会被转手卖到何处去,断不能与王府相提并论,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准后半辈子都要毁了。
可周管家的模样却认真得很,显然并非是说说就算了。
晓燕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管家,整个身子都微微发颤:“为什么?你没有证据,这是诬陷!我不走,我才不要跟什么牙婆离开……”
周管家冷笑了声:“纵然没这件事,难道我还处置不了个小丫鬟了?你既然是王府的下人,那是去是留,又或是发卖,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晓燕瞪大了眼,面色苍白如纸。她原以为只要自己不认,那便不会有事,如今才总算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些。
主子若是存了心发落,哪用得上什么证据?
“你若是乖乖认了,也就是同小桃一样领顿板子罚出去,可你偏要同我胡搅蛮缠,那就这么着吧。快些收拾东西去,别耽搁了时辰。”说着,周管家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
晓燕怔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连忙扑上前去跪了下来:“我认,这件事情的确我做的……”
周管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果真?”
晓燕再不敢狡辩,一边哭一边讲道:“是我平素跟南云有嫌隙,也看不惯她的作风,那日见她突然离开,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后来又见小桃将她的东西给藏了起来,便鬼迷心窍,趁着房中无人,划花了她的衣裳。这事的确是我有错,我认罚,但求您不要将我发卖出去……”
她平素也是个爱美的姑娘,可如今却是顾不得什么形象,跪坐在地上哭着认罪,狼狈得很。
南云移开了目光,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