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玉并不常来正院,更没怎么跟晚宁打过交道,但还是听过她的行事作风的。
毕竟王府就这么点儿人,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传遍了。
当年晚宁刚到王府时,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待她,毕竟是贤妃娘娘指过来的人,总不会是当丫鬟来的,怎么说也该是个侍妾。
若是得了王爷的宠幸,再怀个身孕,保不准还能当个侧妃。
然而谁也没料到,两年过去了,王爷竟然愣是没碰她,就真把她当了个大丫鬟用。
晚宁初时也是志得意满,觉着自己是半个主子了,结果两年下来什么名分也没捞着,可又没别的法子,只能严防死守不让别人逾越。
先前她还能安慰自己,王爷不碰她是有别的缘由,譬如一心都挂在县主身上,不想将宠爱分给旁人。可自打前夜南云在卧房留了一夜后,她就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如今再看这正院里的人,都疑心他们在背地里嘲笑自己。
接连两日,她都神情恹恹的,没工夫再去多管,也怕又落了口舌。
厨房那边有人帮着送饭菜来,晚宁扫了眼,见不是南云,容色也一般,便没上前去拦,由着她将汤端了进去。
晓玉原本都想好了,将汤交给晚宁,然后快些回小厨房去看看南云。方才她来的时候,见南云的气色实在不好,便一直有些担心。
结果竟然没被拦,她也第一次进了正房。
这王府是当年圣上吩咐了筑园名家一手设计督造的,费了不少银钱,但更名贵的是正院这边的摆设——许多都是宫里赐下的,千金难求。
晓玉绕过那八宝架,只觉得都要被晃花了眼,一抬头恰对上了宁王看过来的眼神,又霎时清醒了过来。
她连忙低下头去,轻手轻脚地上前去,将汤摆到了桌上。正准备垂手离开的时候,却听宁王问了句:“怎么是你?”
晓玉愣了下,方才算是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这大半个月来,但凡小厨房送东西过来,就都是南云负责来送的,想是宁王没见着南云,所以有此一问。
这么看来,王爷倒是还记挂着南云。
“阿云她有事绊住了,便让我来送汤。”晓玉如实道。
“什么事?”萧元景随口追问了句,想起昨晚的事情后,又问道,“还是为了她那衣裳?”
晓玉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一向随和的宁王竟像是有些不耐烦。
她心中也很是惊讶,明明南云说并不曾将此事告诉王爷,怎么他看起来倒像是一早就知道了此事?
“是,”晓玉点点头,而后又大着胆子补了句,“她很看重那衣裳。”
萧元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看出来了。”
先前还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引诱他,如今为了件衣裳,昨夜敢擅自离开,今天更是来都不来了。他倒挺想看看,是不是非得等找到那衣裳,姜南云才能又想起他来。
晓玉又站了会儿,见宁王不再说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出了房门。
等到回到小厨房时,众人已经各自忙完了事情,聚在了一处。
柳婶板着脸道:“偷了东西的,若是现在站出来,我还能从宽处置。若是还不知悔改,等过会儿搜出来,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众人也纷纷附和着,然而那贼一下午都没认,如今就更不会站出来了。
“成,那就搜吧。”柳婶道,“从东边的屋子查起。”
众人虽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脸色大都不太好看。见柳婶竟真要开门去搜,小桃瞪大了眼,回头扯着南云道:“南云,你先前不是同我说,柳婶只不过是吓吓人吗?”
“我说了吗?”南云拂开了她的手,看着她这模样,心中的猜测算是彻底得了证实。她上前两步,拦住了柳婶,而后道,“婶子,从我们屋开始查吧,最好是先搜搜小桃的箱笼。”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桃。
小桃没想到南云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神色慌乱起来,连忙摆手:“我没有……”
这下连搜都不用搜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心虚。
柳婶倒是松了口气,冷声道:“小桃,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带人去翻呢?”
小桃几乎有些站不住了,她背靠在门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南云,但还是试图狡辩:“南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兴许是我平时得罪了你?那日我分明是最后一个回去的,你怎么会怀疑我……”
“你先前来问我话,想看看柳婶是不是诓大家,只是为了恐吓那贼将衣裳交出来。”南云冷冷地打断了她,“还记得你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吗?你说,‘哪有为了件旧衣裳大张旗鼓搜查的道理?’可从始至终,柳婶压根没提过那是件旧衣。”
“若真如你所说,从始至终没见过那衣裳,又从何得知是件旧衣?能让我这么大张旗鼓找的,不应该是贵重的新衣,才更说的通吗?”
小桃原就是个话多的,所以她初时来问,南云并没立即怀疑,但还是将计就计故意诓了她一下。果不其然,她以为不会搜查自己安全了以后,话便多了起来,而后便让她抓到了这一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