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的那只手臂徒然收紧, 沈云黎知道她接下来说得会更残忍,心里挣扎着,抗拒又想知道三年来她发生的一切。
慢慢推开他, 乔眠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 要不然,看着他的眼睛她不忍心那么残忍,说话前, 乔眠打开了电视。
“上周巴黎摄影展的枪击案, 那个人已经把枪对准我了,是谭时扑过来把我推开。”乔眠顿了顿, 忽然很想喝点酒。
那些轮播的国际新闻潜意识地出现在沈云黎脑海里, 一瞬间,他觉得身体有些飘,那种悬在半空没有一个着力点的失重感, 沈云黎猛地把乔眠的身体转过来,紧攥着她的手,又翻开衣领看她的脖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检查:“有没有受伤?”
乔眠忽然笑了,纤细的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无声地挑逗:“昨天晚上不都看过了吗?”
“甜甜!”沈云黎恨死了她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好像什么都走不到她心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甜甜,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 我也是第一次照顾孩子,不知道怎样才算对你好,你也得允许我偶尔犯次错。”
乔眠仿佛没有听见沈云黎的话,思绪随着回忆沉浸在那支黑洞洞地枪口之下,身体微微发抖:“谭时明明不用救我的,他扑过来的时候,百分之百的可能会死。”
眸光有些湿润,乔眠垂下视线,对于谭时,她很复杂。
虽然不想跟他纠缠,但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她知道,他的感情已经不是之前对于路边小野花的喜欢了,但那又怎么样,他有女朋友,一个交了十多年的女朋友,已经成为亲情的责任。
乔眠从来都知道,无论谭时再怎么喜欢她,他可能为了她去死,但是不会和女朋友分手。
呵,真是个可恨的男人。
此时的乔眠对于沈云黎来说,绝对不是温暖的存在,冷得像寒冰,浑身竖起坚硬的冰凌刺得他浑身都是伤口,但他不想放开,他只能紧紧抱着,因为放开就只剩下了毫无意义的空虚,连这种痛他都感觉不到。
一想到他们彼此分离的三年,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沈云黎就想把她揉碎在怀里。
感受到男人越来越紧的怀抱,乔眠也没推开,只是轻飘飘地开口:“不过你不用担心,谭时有女朋友,我不会跟他在一起,他想让我做他的情人,我没答应。”
沈云黎瞳孔微微放大,他怔怔地望着乔眠,心脏仿佛一瞬间被撕裂……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么能被别人这么糟蹋……
“他有没有欺负你?”沈云黎声线冷硬。
望着男人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睛,乔眠相信,只要她说一个有字,他会马上去把谭时撕碎。
乔眠轻轻地挑唇,得逞的意味很明显:“你是想问我跟他上过床吗?”
沈云黎心里有点颤,他承认他很想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就当作这是对他三年前的惩罚。但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谭时有没有逼她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比如抽烟。
望着男人的眼睛,乔眠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明艳动人:“是又嫌弃我了吗?不过这应该是我未来男朋友担心的事,和你关系不大,如果你想以家长的身份来指责我,那很抱歉,三年前你已经把我赶出门了。”
男人掐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紧,乔眠觉得只要他的力度再重上一分,她的腰就要断了。
两个人相拥,沈云黎放开失控的双手,在她肩膀上无力地轻轻蹭着:“甜甜,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觉得我们应该怎样?”乔眠推开他,从桌子上拿出在超市买的安全套,扔到沈云黎身上,“做不做?不做我就走了。”
她是来跟他叙旧的吗?当然不是。
沈云黎是个男人,面前站着的是他疯狂思念了三年的人,他当然想占有她,让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但很明显的,她心里有打不开的结。
“你们最好快点把脚本定下来,拍完了我还要回法国。”看他没有拆开的意思,乔眠提起包准备离开。
“你当我死了吗?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回法国吗?”沈云黎看出来她打算离开,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乔眠头也不会的转身:“那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沈云黎上前抓住她的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而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泛着青白,他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这么吵下去。
“不去看看星野吗?”沈云黎把她的包扔回沙发上。
听见星野的名字,乔眠顿住了脚步,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地上,脸上所有表情都卸下去了。
除了沈云黎,她最害怕的就是看见星野。
当初只想离开那个城市,所有人都不要找到她,但星野对她那么好,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愧疚,害怕……乔眠不敢面对星野。
沈云黎知道她心里难受,轻轻拍着她的背:“星野明天有个画展,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沈云黎不敢告诉她主题。
乔眠最终也没有在沈云黎那里住下,也没有回原来的酒店,只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而沈云黎怕她再走,就在隔壁订了间房,一整夜都没睡。
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时候,沈云黎开车带乔眠一起到画展的地点。
画展在一个美术馆的第一层,附近是一个开放式的公园,环境很好。因为是周末人还挺多,沈云黎和乔眠走在木质的小桥上,然后顺着石子路走到美术馆的入口。
乔眠站在原地,看着人进进出出,不敢往前迈一步。
沈云黎和她并肩站着,也不催她,最终不知过了多久,乔眠终于进去了,而沈云黎依旧站在外面,把时间单独留给他们。
乔眠刚进去,眼睛就红了。
一眼望过去,每一张都是她的脸,有些她记得,而有些全是星野想象的。乔眠眼泪止不住,她往里走了几步,被一副巨大的画吸引了。
整面墙上,只有那一张画。
流光溢彩的灯光下摆着一个生日蛋糕,蜡烛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闭着眼睛许愿,而身边的男人望着她的眼神充满宠溺与爱意,另外两个男人手上拿着礼物……
十八岁成人礼,生日快乐。
噎在胸口的气被乔眠极力压抑着,她用力地呼吸,眼泪模糊了双眼,只剩下了暖黄的光线。
十八岁生日是乔眠心里永远的痛,而星野用另一种方式帮她实现了,没有林郁晨,没有争吵,只有他们四个。
拿纸巾擦了擦泪,乔眠望着巨幅画作下面的男孩,穿着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无论身边的人变得再怎么复杂,他永远都是那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