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楼天道得知有一位胭脂刀频繁坏自己好事大为震怒, 他手底下已经死了不少人。楼天道广发悬赏令, 谁能捉到胭脂刀重赏万两黄金。
伏城的行动越发艰难起来, 他将这口人家交到任剑远手里,对任剑远道:“你先走, 我去引开他们。”
伏城在京都的巷子里窜来窜去, 像是一只灵活的猫一样,他早已把京都的大街小巷摸清楚了。但后面的人依然紧追不舍, 事情有点难缠。
伏城在一个拐角摘掉了斗笠,下一个拐角就顺了一顶帽子扣在头上遮住自己的火云纹。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左边的巷子也有, 伏城低着头走,混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但几次都没有甩掉后面的人。伏城按住腰间的刀,心想着最坏的打算就是当街动手。
伏城低着头,撞到了一个人, 他刚说一句:“抱歉”, 然后想绕过人继续走。
一只手抓住了伏城,温柔的女声响起:“少侠这边来。”
伏城刚被对方碰到的时候一皱眉, 他先是看到了一只纤纤玉手,顺着手抬头看了一眼, 整个人都有点发愣, 这竟然是个样貌出众的美女。见到这个女人伏城才明白了原来倾国倾城这四个字真的不是妄言。在美女如云的京都,一张好皮囊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单凭一张好皮囊只能被人叫一声美人, 而成为这种等级的美人就必须有别的东西。
女人乌发雪肤,明目皓齿,这人的五官担得起一个艳字。五官搭配得宜,无一处删减,也无一处要描补。伏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见之误终生,如果他没有遇到过周衡,见到这样的女人说不定也会心旌摇荡。
伏城也只愣了一瞬,他打量四周,原来这里是个施粥铺,难怪有这么多人,伏城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随机应变的跟着女人钻进施粥的桌子下,垂下来的帘子把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等钻到桌子底下,看到女人的绣花鞋和那双小脚,伏城突然猜到了女人的身份。
如果伏城没有猜错,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陈婠婠,陈婠婠每日会在丞相府所在的巷子口施粥。按理说官家女子是不该这样抛头露面的,但丞相却纵容陈婠婠布施。陈婠婠在民间声望极高,百姓每每提起这个丞相之女,大约就是人美心善。陈婠婠是世间少有的美女,长得漂亮平易近人又没有架子。
陈婠婠是很容易让其他女人感觉到自惭形秽的人,如果一个人光有好样貌也就算了,但她偏偏还兼具了好性格。陈婠婠一举一动大方得体,天之骄女竟然也不骄纵。如今贵族女子不敢出门的情况下,只有陈婠婠不仅敢出门还深受百姓爱戴。
这是周衡未来的女人,当时伏城这样想着。
伏城早就做好了准备,如今看到陈婠婠并不吃醋。他对自己和周衡之间的事情心中有数,他跟陈婠婠根本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伏城的战场是刀光剑影的,他的对手从来不是女人,和女人争风吃醋让他感觉从头到尾都可笑至极。伏城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反而伏城觉得有这样一个人日后能够陪着周衡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就在此时,地面微微颤动,马蹄声越来越近。如果伏城没有记错,这条北辰街因为是丞相府所在的重地,除了丞相家以外旁人是不得在此纵马的,来人应该是有点官衔的人。
宋宰江是楼天道的走狗,蔡培照死后是他顶替了一把手的位置,国师给他找了个禁卫军副统领的官职。国师和右丞相陈怀荣不和已久,在周衡回京都之前,楼天道和陈怀荣朝堂斗争过三次,恨不得把对方拉下马再踩两脚。
宋宰江翻身·下马,打量着四周,原本施粥的进程被这个不速之客打破了,人们看到这位大人都有点害怕。宋宰江道:“给我搜!”伏城听到宋宰江似乎没有把宰相府放在眼里,不由有点担心陈婠婠能不能扛得住。
陈婠婠并不慌张,她冷声道:“谁敢!”
宋宰江像是刚发现陈婠婠一样,陈婠婠把手里的粥盛好递给面前的老人,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看着宋宰江。
“宋大人看清楚了,这里是宰相府。”陈婠婠迎着宋宰江的目光并不惧怕。
宋宰江无意跟宰相府正面起冲突,道:“陈小姐,我这是奉国师之命。陈小姐配合些,我们也没那么多麻烦。”
陈婠婠道:“宋大人要找谁?”
宋宰江的目光被陈婠婠面前的桌子吸引,这桌布看着碍眼极了,道:“陈小姐也知道胭脂刀是逆贼,罪大恶极,要是不小心逃到宰相府去,惹得丞相府不得安宁,还不如把人交托给我。”宋宰江的形容里,胭脂刀就像是闹鼠疫的老鼠。
陈婠婠听了笑了笑,她一举一动都是优雅的,半分都没挪动自己的脚步,说话时是温温柔柔的,道:“宋大人是说我们丞相府窝藏逆贼?”
宋宰江一顿,总觉得这女人不好惹,没有贸然接话,陈婠婠又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宋大人知道吗?”
“婠婠是个女流之辈,不懂什么逆贼什么乱党。”陈婠婠继续道:“不过婠婠要是让您搜捕,那明日陈家的名声可就坏了,到时候整个京都都知道,我们陈家如同城门菜场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宋宰江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是真拿陈婠婠没办法,陈婠婠是陈家嫡女。陈婠婠不是一个能让人小看的女人,她的母亲来自于姑苏沈家,这是一个小门小户,家道没落已久,沈家一共只有两位女儿。但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嫁给了武林盟主成了盟主夫人,一个嫁给了当朝宰相,成了宰相夫人。
陈婠婠看上去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但凭借着姨母和父亲的两股力量,武林朝堂之上皆有部署。
宋宰江迟疑了片刻,觉得不能跟陈婠婠正面起冲突,他一甩袖子,然后才恨恨道:“撤。”
陈婠婠依然保持微笑,规矩礼仪一点都没落下,目送着宋宰江离去。
等人走远了,陈婠婠才一掀桌帘,发现下面空空如也,她有点纳闷儿,听到身后一声:“陈小姐。”
陈婠婠一回头,看到伏城已经站在巷子尾,伏城还戴着那个可笑的帽子,他对陈婠婠微微笑道:“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