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的伤养了足足半个多月,周玄逸才放他下床,伏城在屋子里都快憋疯了。不过倒是享受了一把病秧子的待遇,当时送给周玄逸那把鹰头拐杖现在物尽其用给伏城用了,他其实用不到这个东西,因为不管走到哪儿周玄逸都跟着,伏城干脆扶着周玄逸当个人形拐杖了。
伏城去看过卞清河一次,他被周玄逸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趴在干草堆上痛哼,如果不是还有赵河和赵小虎这个念想,估计早就撑不住要去寻死了。
地窖阴冷潮湿,一进去就有一种森然的冷气。
卞清河察觉到来人,扭过头看了伏城一眼。
伏城几乎没认出眼前的男人,他失去了戏院老板的所有架子,低贱的如同一只狗。
伏城对于卞清河没有什么感觉,但就算是伏城想让这事儿过去了,周玄逸恐怕都不肯。
周玄逸站在旁边,他把这人的处置交给了伏城,看卞清河没什么好脸色。
伏城看着卞清河,道:“卞清河。”
卞清河抬起头看着伏城,他的脸被污浊的发丝遮住了大半,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经过和伏城交手之后,卞清河对伏城有些惧怕,不是所有人都能中刀之后还能把自己重伤成这样的。他那一刻才知道,平日里的伏城不过是韬光养晦,如果他认真起来,卞清河根本接触不到他。
但是再给卞清河一次机会,卞清河还是会做,哪怕知道面对伏城和周玄逸,自己不过如同一只蝼蚁,也要螳臂当车,拼死一战。
卞清河仰着头道:“我不后悔。”
伏城懂他,他们曾经是朋友,因为追求平凡人的生活而逃离到白麓城的卞清河,为了爱人拼尽全力的卞清河,让人恨不起来。
伏城道:“你捅我一刀,我要你一只手,公平吗?”
卞清河低声的笑了起来,道:“我罪有应得。”
伏城对周玄逸歪了歪脑袋,示意道:“放人吧。”
周玄逸知道伏城下不去手,如果能下得去手就不是伏城了,他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身边就有人帮他上去处理这件事。
卞清河的胳膊废了,在严少康和柳青青的处理下锯掉了一条手臂,他是个唱戏的,虽然留了一条命,但这辈子也没登戏台的机会了。诚如卞清河自己所说,他罪有应得。
钻出地窖,外面的空气都比里面要清新不少,伏城一伸手,模仿周玄逸刚来破庙的那个祖宗样,道:“哎,走不动了,”
周玄逸很自然的扶住伏城的胳膊,道:“我那时这么讨人嫌?”
伏城笑道:“是挺讨人嫌的。”
周玄逸问道:“讨人嫌你还对我那么好?”
伏城想呛一句谁对你好了,但这话说出去太像小媳妇儿闹脾气,于是伏城闭嘴沉思了一会儿,自己好像对周玄逸从头到尾都没什么隔阂,着实有点不太正常。
周玄逸看着伏城这样,他要是能把这事儿从头到尾想明白简直就有鬼了。
伏城想了会儿就放弃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觉得现在时机刚好,道:“哎,我带你去个地儿。”
周玄逸觉得自己堂堂一国太子爷,现在也就跟个小太监也没啥区别了,道:“去哪儿,要坐轿子吗?”
伏城笑道:“坐什么轿子,走过去就行,我这两条腿是白长的?”
周玄逸倒是煞有其事的打量了一下伏城的两条长腿,道:“没白长,特有用。”
伏城感觉这话有点不太对劲,道:“别跟我开黄腔。”
周玄逸笑了笑,附在伏城耳边道:“这你就受不了了?那晚上我慢慢跟你说。”
伏城跟周玄逸在前面走,后面乌压压的跟着一大片人,伏城不习惯出门这个阵仗,道:“这些人是保护你的?”
周玄逸道:“你觉得烦就让他们撤了。”
伏城哼了一声,道:“别,这多威风啊。”他还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当即就狐假虎威了一把。
伏城这两天有点乐过头了,他不知道祸国殃民的妖姬是什么样,总觉得周玄逸明明这么一个人,事事都听自己的还有点意思。
胡以侃带人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自从伏城醒了,周玄逸也就没那么不好接近了,以胡以侃为首的下属们都松了一口气。其实伏城昏迷期间,胡以侃甚至在想当时他觉得伏城应该死了好,这样太子爷了无牵挂回京都之后不至于落人把柄,但仔细这么一看,伏城醒了,这两天周玄逸该处理的事儿一件没少,还每天和颜悦色的,给他们这些手下省了不少事儿。当下胡以侃天天祝福伏城,恨不得他长命百岁一辈子别出差错。
伏城去的是钟楼,周玄逸有点诧异,因为上次他们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愉快,猜不到伏城的用意。
伏城站在钟楼之后,望着钟楼上的那把剑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曾经是生死教的哨岗,伏城过去总是在这里回忆自己的过去,企图把自己的人生回忆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