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槿秋她们一大群穿着粗布衣的女人走过来的时候,车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
作为一个脸皮厚城墙的姑娘,面对一双双惊讶又充满怀疑的眼睛,池槿秋毫无压力的率先走进余从濂的包厢里。立即看见二哥左手拿着一个空水杯,右手勾肩搭背的搂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脸红成虾子一样,凑在人家耳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一副基情满满的画面。
池槿秋除了吃惊卧槽之外,头一个想法就是,难怪二哥不肯碰吴姨娘她们,原来他本身就是个弯的吗?
“来了?坐。”或许是池槿秋在包厢门口站得太久,又或许她的表情写满某种不言而喻的味道,余从濂眼皮一跳,将挂在他身上的池二少丢在一边的下铺床上道:“你二哥可能口渴,进来看见桌上有个水杯,也不闻闻味道就直接灌进嘴里,不到三息功夫就醉成这样。看来池家风流二少也只是浪得虚名。”
一杯就醉成这样?池槿秋更震惊了,卧槽!感情平日在她面前装得多风流倜傥,吹嘘泡了多少妞的二哥,居然是个纯情童子鸡?
又一次深感自己被骗的池槿秋,也就在这时候,才发觉眼前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居然是在刘军长九姨太宴厅上,多此一举告诉她脸上有油的绥城四少之一余从濂。
想着她当时那恩将仇报的态度,如今人家又再次伸出援手,池槿秋尴尬的不要不要的,面红耳赤站在门口半天,硬是崩不出一个屁来,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等着进车厢的刘军长五姨娘见她堵着门不动,忍不住推搡她:“杵在门口做什么?挤了半天火车,我浑身都是汗,整个身子腻歪死了!你要不进去就让开,我要歇一会儿!”
池槿秋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让开。
五姨娘扭着腰身走进到包厢,先是环顾四周一番,然后从斜襟扣的布衣胸口处抽出一条丝巾,捂住鼻子,一脸嫌弃道:“包厢怎么这么小?这么屁大点的地方,连咱家下人的恭房都不如。又小又臭,还只有四张床,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住得下啊!”
“不乐意住,就滚回普通车厢,跟那些糙汉脸贴脸,臀对臀去!”军长太太都快气死了!一个个的骚浪蹄子,在绥城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出来坐个火车就这里不对,那里不好,把自己当根葱,看谁都想当下人指使用。真当这火车是她们家开的呀?
她们是带着家当提前逃难,又不是去上海旅游。从太白火车站坐车到上海,至少要五天的时间,这期间要经历多少事情都是个未知数。
现在才刚上火车,五姨娘就敢拿出官太太的架子拿乔,浑然不顾她出门在外要低调的嘱咐。
军长太太气的七窍生烟,直接命令由她的丫鬟变成的二姨娘和三姨娘,直接把五姨娘叉去普通车厢,这才回头向余从濂赔罪:“五妹妹原是粗鄙乡村野妇,说话做事皆不经大脑,冲撞先生不是本意,还望先生见谅。现如今举国形式不明,买张火车票已是不易。先生能坐一等车厢,还能弄到四个上下铺位,想来不是一般人等,费了一番力气。我一妇道人家没什么好东西感谢先生搭手之恩,这些玩意儿就孝敬先生吧。”说着眼神示意七姨娘。
七姨娘赶紧解开自己背的褡裢,从里面掏出两根金条,并两封银元放在余从濂面前,讨好的笑了笑,“接下来几天,拜托先生了。”
“举手之劳,军长太太不必费心。”余从濂淡淡一笑,没接七姨娘的金条银元,转身躺在一个下铺位道:“这趟车是货运车,车速不快,到天津站会在五个小时后。在此之间,你们最好休息片刻。否则到了那里,我不能保证你们还有时间休息。”
他说得轻描淡写,军长太太几人却听得心都吊了起来,跟他客气了一番,众人商议在剩余的两张上铺轮流休息。
池槿秋年轻,不似军长太太们娇身惯养,就不跟她们争床位,合衣坐在二哥睡的下床旁,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思飘远。一会儿想起在末世生存的艰辛种种,一会儿又对现在的未来忧心忡忡。
就这么胡思乱想之际,她的视逐渐线模糊,很快就倒在了池二少身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