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看着她笑,是那种皮里阳秋的,欠揍的坏笑。
“王爷您可真会趁火捡漏儿!”湛湛运足了气儿,却只能压低声控诉他,她饿得猴儿急,就差抓耳挠腮了,临了求生的食欲战胜了骨气,只能暂时的低头妥协。
她有滋有味儿的啃着菜帮子问:“您想让奴才怎么报答您?”
允颀心里也没个章程,只道:“现在我还没有主意,等想好了再说吧。”
“那您得赶紧的快快儿想,保不齐哪天我就忘了。”
“你要敢忘,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太皇太后隔远瞧着问,“这两人嘀咕什么呢?吃顿饭还得头对着头商量?”
“您瞧这不是挺好的么,”太后笑道,“只要这俩孩子能说得上话,这往后去过日子,就容易相处的多了。”
宫里有午间歇觉的习惯,用过午膳太皇太后提议道:“今儿起了个大早入宫,不免疲困,哀家昨儿就让他们把寿康宫后殿布置妥了,你们上后头打盹儿歇会子。”
湛湛如蒙大赦,还没得及谢恩,就听诚亲王道:“有劳皇祖母挂心,湛湛进宫的次数不多,方才我们商量过了,等下打宫里逛逛,顺便也消消食儿。您歇您的。”
太皇太后跟太后对视一眼,看他们二人的目光愈发暧昧了起来,笑道:“今儿早起时,他们回话说雨花阁的花开了好几样儿,我还没来得去看,那儿离得近,你们先去帮哀家瞧瞧罢。”
湛湛不知道这位王爷憋的什么主意,她肚子里就种了几棵菜帮子,怎么的就答应他去溜食儿了?
撤了膳,她跟着诚亲王出了慈宁宫,沿着头所殿的甬道往前走。男人的步子普遍迈的很开,湛湛踩着马蹄鞋,要想走得快赶上他的进度,还得当心脚下崴泥,不得不卖了老大的力气。
她望着他袍底的海水江崖纹飘扬着,汹涌如浪,干脆停下脚不走了。
“王爷,我饿,奴才走不动了。”
驻足侧过身来,身后两侧是朱红万丈的宫墙,把苍穹辟出一道早春的湛蓝,她站在那样的格局里,倔强的精气神儿把身上的华服渲染的更加艳丽。
允颀这才发现从来没有谁家的福晋能把那身亲王福晋的吉福穿的像她那般合身,他勾了勾下巴叫她,“我知道,寿康宫那边没人住,长时间没开灶了,这不带你出来觅食儿了么?”
她屁颠儿屁颠儿的又跟上来了,屈个腿儿道:“谢谢王爷!王爷您真好!”
允颀对她的脾性又有了一些领悟,凡事只要和衬了她的心意,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嘴上叫他那叫一个甜甘。就像他不久前才发现她吃不得水产花生这一特性,就这样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了解她,两人之间大概就能培养出一些默契出来了。
耳边她鞋底踩在青石地砖上发出清脆响动,不疾不徐,一声一声扣击在他胸室,隆隆回响不绝。
虽然不愿承认,然而他确实动心了,有些突然又仿佛适逢其会。
允颀不是一个过多踌躇的人,他热爱争取,娶她的初衷是为了拉拢云贵总督手中的兵马,她不过是这局权术中的附赠,他曾告诫过自己切勿贪心去试探交易之外的界限,比如感情。
然而欲望是无休无止的,人生难得肆意尽欢,既然他亲手破了戒,不妨下定决心去求取,她是他过门的福晋,除了名义上一纸婚约的装点,眼下的他更渴望跟她之间开展一场实质性的婚姻。
允颀放缓步子落后她半个肩,悄无声息的打了个手势,遣散了宫里随侍的太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