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儿直白的可怕,压根儿不顾及他的感受,捏着眼睛直哭,哭的花枝乱颤,额前凤冠上的水滴摇摆不定,碰撞发出脆响。
湛湛发泄似的,洒了一场泪,刚被揭下盖头,眼前突然亮堂起来还有些适应不了,看什么都是重影儿,拿帕子胡乱抹了把脸,下炕蹲身给他请安。
他放下杆秤,走近俯视她:“做亲王福晋足够对得起你了,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湛湛被他自大的口气扇得脸红,抬起头,他的影像逐渐清晰,在她眼中立定,很好看的一个人,满殿的灯火辉煌都掩盖不了他周身的卓然华贵,眉棱唇峰蜿蜒出肆意的弧度,美观到极致,美则美矣,就是嘴上淬了毒似的,不饶人。
大概在他看来,正室福晋这个名分对她来说更像是施舍,她该巴巴承受着才符合常理,湛湛落下眼,驱开他的视线,口气里含着厌恶,“王爷府上有藏冰吗?奴才借点来敷敷眼睛,明儿还得进宫里拜见,肿着眼,没得损了王爷的脸面。”
允颀不大喜欢她言语中的讽刺,可细想也没错,他是个孝子贤孙,虽说娶她是无奈之举,不过在太皇太后跟太后脸前,总得装出个样儿。
“应该没什么妨碍,”他抬手挽起她的鬓角,微微提唇道:“大婚当晚,什么玩儿法都有,没听说过有要冰的,别把下头人给吓着。”
湛湛针扎似的抖了个身,备嫁时受过宫里嬷嬷的教习,大概听得出他话里的暗示,洞房花烛夜,行夫妻之实无可避免,可跟眼前这人,她未必能做到。
“王爷,”她觑他一眼,尽量往后拖延,“奴才伺候您更衣罢。”怕他回绝,忙垫脚解他领口的襟钮,半晌一个都没解开,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王爷的吉服做得太紧衬了,您再耐心等等。”
他冷眼站着,由着她折腾,她的凤冠还没有来得及卸下,沉甸甸地垂在脑后,压得她略微往后倒仰着,眼池里零星泛出泪光,有一丝我见犹怜的妩媚,发隙里若有若无散发出一种很好闻的气味,稍稍凑近些去感触,甚至还让他有些上瘾。
心头突得燥热起来,压了压没能压下去,他嫌她的动作太慢,挡开她的手解开胸前的牵绊,又抬手去撕扯她的,允颀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也许他对她没有感情,却对她有种无可抑制的情/欲。
湛湛被他步步紧逼,后腰撞到南墙的长条案沿上,痛哼一声,凤冠没能端稳,淌过一头鸦发滚落在地上。
他把她抵在案前,剥开她的肩领露出一线瓷白,伸手探进她的里衣沿着她的腰际滑下,湛湛从未得到过如此粗暴的对待,又羞又愤,把胳膊肘架在他的胸前,咬着牙拼命隔开两人,“王爷......”她累得气喘吁吁,“您听我说......”
她试图转开他的注意力,加快语速道:“......宫里嬷嬷交代过奴才一件事儿,奴才还未来得及告诉您,您一定得听奴才说完......”
见他慢慢顿下动作,湛湛微吐了口气儿,“嬷嬷交代过,您得帮奴才脱了睡鞋,不然就是不合礼法。”
突然被打断,不免败兴儿,他眉间积攒起愠怒,不过听她后来说的话,又变得饶有兴致,猛地凑起她坐在桌案上,她不妨这一招,慌忙搂住他的脖领,又惊得赶紧松开。
他不慌不忙的降下半个膝头,脱下她的一双睡鞋,未经她提示就自觉往里看着,襟袍松垮,颇有一种落魄的美感。
湛湛见他看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往鞋口里觑了几眼,只见鞋帮,鞋底全部是用彩线绣满的图景,一男一女两人赤条条地交织在一起。
她大惊失色,暗呼宫里的嬷嬷为老不尊,净把人给教坏。他抛开满手的旖旎,慢慢把脸凑近她,两人的呼吸逐渐重叠,他往上吻了吻她的眼皮,气息紧促,却是一副呢喃的嗓音,“怕吗?”
湛湛覆下眼睛,心下惶然不堪,距离很近,能分辨出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和酒气,对她来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味道,让她一瞬间产生羞耻。
“王爷......”她轻颤着嘴唇说:“您喝醉了,奴才伺候您先歇着罢。”
他压根儿不理睬,视线在她唇上停留了一阵,缓慢咬合了上去,他的力道很轻柔,却又霸道,蛮横地把体温渡到她的心里去。
湛湛有种窒息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溺在水里,喘不上气儿,再次浮出水面,她已经陷在凤鸾和鸣的被帐里,他肩头坦/露,俯下身拉进距离,湛湛触到他胸口的温度,激得浑身起栗儿。
两人鼻子贴着鼻子,心却无法靠近,汗露熏蒸,他忍得有些不耐烦,拘紧她的腰胯向上提起。
“王爷!”她倏地捧起他的下颌,继而搂上他的肩颈,靠在他肩头小声抽泣,“您跟奴才说实话,您到底为什么要娶奴才做福晋,横竖不是为了奴才这个人,对罢?”
允颀心头微震,她泪珠子顺着他的肩骨流下,逐渐浇灭了芙蓉暖帐里的热意,他有种难堪的挫败感,既然是瞧中她长伯的利用价值,眼下又贪图她的便宜,那跟顺手牵羊的禽兽有什么分别。
他自小在宫里深受皇考,谙达师傅们的教化,做人也一项坚守自己的原则,感情跟利益是无法共鸣的存在,只能择其一而行之,所以他对她,永远都不能产生感情上的瓜葛,然而他似乎对她有一种难以自持的冲动,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前兆。
作者有话要说: 把某人写得好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