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诚亲王入了军机,频繁被内廷召见,跟侍卫处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隔远行礼的行礼,问候的问候。
马佳志辉心想完了,噩运一桩连一桩,一会儿不消停,衣衫不整找内务府太监违禁交易佩戴也就罢了,居然在皇帝门脸前头撒起野来了,两宗罪加在一起算,脖子上砍两刀也难抵的业障。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关键在于诚亲王那头,只要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认真纠他的细,不是没有脱罪的可能。
坊间关于诚亲王的传闻很多,几乎没有差评,弱冠之年拿下西北的军功,稳定蒙藏局势,御政的手段朝中能与之比肩而立的臣工寥寥无几。
军机处身为天子近臣地位特殊,班房就设于隆宗门内,而都察院的位置在宫外韩家潭那块地方,如果不是宫里召见,两处衙门八竿子打不着。
临逢国家大事,都察院有二品高官左右都御史出面参与接洽,这样的人物,像马佳志辉目前的官阶,平日里一般接触不到,先前更是没什么来往,如今指望人家能网开一面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诚亲王神情淡淡的,半边脸沐在夜色里,模样甚显年轻,眼神微敛着,映出大殿门前的光火,摆了摆手叫起。
郝晔瞧他那样子,胸里直闷火,这个x装得我给你满分,可能因为湛湛,他直觉上莫名对他生出一股敌意,男人靠近血亲以外的女人,没有所谓的单纯动机,唯有不纯的目的。
爷们儿对待喜欢的姑娘,占有欲是其中十分显著的一个特征,不过眼下明显不是告诫对方,划清领地的时候。
郝晔识大局,膈应归膈应,公私必须拎得清,上前比个手迎人往前,虚一笑道:“天黑,三爷看花眼了,人两位大人铁磁,正闹着玩儿,没您说得那么严重。”
他这一开腔,阮裕也胡乱抹着满脸的肥油赔罪,“三爷言重了,您还不知道奴才嘛,借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乾清门外头捣乱啊!”
马佳志辉随众,也凑了个胆子说:“这事确实是奴才们不像话,扰乱了门上的秩序,奴才们本是无心之过,还请王爷多担待。”
听这话,诚亲王慢慢顿下步子,立在丹墀前回过身,仍是不经意的样子,浅淡瞥了他一眼。
马佳志辉一怵,忙敛衽垂肃下去,其实他们刚那话蒙谁呐,糊弄瞎子也不能这么没品,其实也就是递个台阶给自己下,管不管用,就看这位爷高不高兴圆他们的面子。
下头俩人敛声屏气等着他示下,诚亲王惜字如金,开口话不多,只一句,“你跟湛湛是什么关系?”
马佳志辉没听真似的,愣头跟身旁几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憋出答案,“回,回王爷,那是奴才侄女。”
诚亲王略微颔首,垂眼缓缓收束着袖口,转了话头问:“阮裕,昨儿出门,我听庄亲王说内务府有个狗奴才盛发了,韩家胡同里头置了一新宅,跟他做了对门邻居,有这回事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