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阳说的有点累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观察着李行墨的反应。
随着江昭阳对案情的复盘,李行墨放在审讯椅上的手越握越紧,十指渐渐被他绞得青白,连手铐深嵌进皮肉里也浑然不觉。
不过,当他察觉到自己正被江昭阳观察的瞬间,全身紧绷的气场猛地一收,整个人也随之一散,刚才那股紧张感,在他的身上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冷哼了一声,态度看起来非常不屑。
江昭阳轻轻一笑,也不拆穿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少年和女人在结成同盟后不久,少年就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一个欺负过女人的黑社会突然被人捅死在街头。
这里,就是整个故事最重要的转折点——少年用一条人命,换来了一个女人百分之百的信任。
在这种信任里,或许还掺杂了一点别的东西,比如,歇斯底里的爱情。
在人的所有情感里面,爱情是最荒诞,最炽烈,最迅速的情感,来时一阵风,根本不需要时间的催化。
之所以说爱情荒诞,主要有两点:
第一、爱情跟亲情截然不同,亲情讲究的是油盐酱醋,而爱情,讲究的是刹那永恒。
第二、爱情里的双方可以是不对等的,就算一方付出很多,另一方付出很少,也并不影响爱情的发生。
在这个案件里,爱情的荒诞更是暴露无遗——女人对少年推心置腹,把一切都告诉了他;而少年却依旧告诉女人,自己姓李,喜欢吃辣,家在重庆。
就这样,女人深爱着少年,而少年对女人一直若即若离,时间匆匆流逝,又是一年过去了。
一年后,女人和少年趋于平静的生活再次被现实打破了。
曾几何时,洪川的大街小巷突然流传起了一个消息——佛手坪要开发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刻,少年肯定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愣了很久。
‘佛手坪……?’
佛手坪这三个字,是少年深埋在心底的梦魇,当所有人都开始讨论它的时候,少年心底那团复仇的烈焰开始死灰复燃。
不久之后,他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他从屋里把毛桃送他的那柄尺八翻了出来。
他带着尺八去了佛手坪。
去佛手坪算回家,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尺八呢?
因为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就算已经成年了,想复仇依旧很不容易。
说复仇不容易,不是说他不会杀人,其实杀人很简单,他以前也不是没杀过。他能杀了黑社会,就能杀了陈志国,但此时的少年跟三年前又有不同,现在的他多少已经有了些社会阅历,知道杀人容易,但是想杀人不犯法很难。
所以,他突然想到了毛桃。
如果毛桃肯听他的话,杀一个陈志国,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少年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拿着尺八,在后山找到了毛桃。
但光找到毛桃还没用,因为还缺少一个毛桃肯替他杀人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什么呢?
少年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是秦玉!
但他就算想明白了也没用,因为他当时并不知道秦玉已经被陈志国侵犯的事情,他还以为秦玉正平安无事地在村里安稳地活着。
因为他毕竟是从佛手坪逃出来的,怕被村里的熟人认出来,所以他不敢贸然进村,只敢在后山一带活动。
既然他知道现在让毛桃杀不了人,他为什么会来佛手坪呢?
其实这也是他心思比常人缜密的地方,因为他知道,想让毛桃帮他杀人,必须要先跟它搞好关系。
把关系搞好,这是一个必须的前提条件,就像你养了一条狗,想让这条狗帮你看家护院,也要先跟它处上一段时间才行。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梦幻又荒唐,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本来只是想利用毛桃,但没想到,毛桃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它在附近采了芸香,揉成汁·液,涂在了他的身上,之后,它带他去了古墓,给了他很多古董,并且带他去了秦朗去世的地方,给他看了秦朗的日记。
秦朗是毛桃的主人,所以在毛桃的意识里,它希望有人能发现主人的死亡,并且把他的遗骨带出来,让他得以善终。
可是毛桃的大脑结构再像人,它毕竟还不是人,它不理解人类社会的复杂,不明白所托非人的后果。
少年完全没有妥善安葬秦朗的打算,甚至完全没有把他死在古墓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他感兴趣的,是秦朗日记里记载的那种很厉害的蚂蚁。
他突然在心底构想出了一种更安全的杀人方法,一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人除掉,不留任何痕迹的杀人方法,他要把那些蚂蚁打造成超级武器!
当一个心怀仇恨的少年,遇到一群基因变异的蚂蚁,或许这也是宿命的相遇!
所以,在少年临走之前,他不仅带走了古董,还捕捉了蚁后。
因为秦朗在日记里详细描述了捕捉蚁后的技巧,所以对他来说,这事并不难。
回到洪川后,少年先是在黑市上出手了几件古董,手里有了一大笔钱。
用这些钱,他采购了许多和蚂蚁养殖相关的东西,先是书,后来是各种器皿,最后是提纯机器。
女人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了这个少年的古怪之处——对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每天只知道躲在屋子里研究蚂蚁。
尽管少年对研究蚂蚁很上心,不过过程却进行得不太顺利——他一直在给血红林蚁寻找合适的奴隶,但却发现那些奴隶都是刚出生就马上死亡。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没日没夜的研究,他终于找到了一种蚂蚁,这种蚂蚁跟其他蚂蚁不同,它们幼虫的身体能够承受奴隶主蜜露中的毒素,并且这种被从小喂毒长大的蚂蚁,会分泌·出一种全新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