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手机没信号是个大问题,不然我还能叫一下直升机增援……”
“估计是因为地震,附近的通信基站都被毁了,现在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刘队一番感叹后,会议室里的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开口问道:“这村里的案子您怎么看?”
“嗯,已经有些眉目了,想麻烦您几件事……”
“有事您说话,说‘麻烦’就太见外了!”
“首先,能不能派两个人去守一下那个猴子的墓地?”
“您是怕今天晚上有人动手脚?”
江昭阳点了下头,“以防万一。”
“没问题!我马上调两个人过去,还有其他事吗?”
“秦玉的人身安全一定要保证。”
刘队皱了皱眉,“她一个孤女,难道有人要害她?”
“不是有人要害她,是不能让她被劫走。虽然我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我总觉得刚才那个东西就是冲她来的。”
刘队脸色一变,“您是说——它这一次下山就是来找她的?”
“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测。发生地震后不久,它就从山上下来了,先是去了秦玉家在半山腰上的房子,发现房子已经被地震毁掉了,或者,它还发现了房间里有几处血迹,所以忍不住下山来找她。”
“这……也太邪乎了吧?”刘队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
江昭阳并没有继续跟他论证这种推测的合理性,而是绕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还有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派几个人摸清楚昨天早晨发现的三名受害者的社会关系,他们在村里都是跟谁有仇,是谁处心积虑要害死他们?”
听到这话,刘队眼神陡然一变,目光敏锐如鹰隼,“嗯,这事我也听小佟说了,今天实在太忙了,完全没顾上,您放心,等天亮了,我马上派人去查。”
两个人又相对无言地抽了会烟,随后便各自回屋休息。
·
回到房间后,颜以冬马上捧起了二锅头,压惊似地猛灌了一口。
“你今天喝了多少了?”江昭阳惊讶地问。
颜以冬烦躁地搔了搔头,“刚才喝的全被那东西吓跑了。”
听她这么一说,江昭阳突然笑了一下,最后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颜以冬突然问道:
“江队,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那东西真的是毛桃的话,它无论是报恩,还是报仇,都跟案情不符啊!”
江昭阳斜靠在被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什么意思?”
“按照你的分析,如果它就是毛桃的话,肯定是奔着秦玉来的,它来的目的无非两种——报恩,或者报仇?”
江昭阳表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嗯,你接着说。”
“如果它是为了报恩,为什么先死的恰恰是村里最照顾秦玉的两个人?如果它是为了报仇,为什么不直接杀秦玉,而是拐个弯,先去把那对夫妻杀了?”
颜以冬的分析就像从未传入江昭阳的耳朵里一样,他只是掏出了打火机,熟练地把香烟点燃,然后一声不吭地抽着。
颜以冬不服气地嘟起了嘴,她觉得自己的分析非常有道理,简直无懈可击,忍不住催促道:
“怎么了,领导?给句话呗!”
江昭阳继续对她撒娇一样的催促置若罔闻,直到一支香烟燃尽,才把火红的烟头一把掐熄纸杯里,语言冷峻地说道:
“只有当你真正感到痛,才会知道痛是什么。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我们只会夸夸其谈,对于她人的痛苦,我们根本一无所知。”
或许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太过于冷漠和疏离,让颜以冬忍不住裹紧了小毯子,同时打了个哆嗦,“你……什么意思?””
“当你觉得自己已经了解真·相的时候,其实也许你只是摸·到了假象的手指;同理,当你觉得自己看不到真·相的时候,真·相也许就已经存在于你的眼底,只是它太过于残酷,过于血淋淋,你不敢睁开眼直视它而已。”
“江队,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颜以冬忽然感觉自己周身被恶寒包裹住了,整个人简直正躺在正月的大雪里。
江昭阳却没有再解释下去,他只是翻了个身,留给了她一个孤单的背影。
“字面意思。”许久之后,她听到他缓如梦呓般说道。
那声音听起来无比伤感,无比疲惫,又无比落寞。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