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英没好气的从桌上捞起包袱,出了里间。看见坐在外间的莺兰,“这位姑娘,好好劝劝洛小娘子,待在这穷酸的莫家,那赶得上住大宅子,有人伺候?”
莺兰端着水碗,眨巴着眼睛看了眼凤英,又看了眼有些羞愤的洛瑾。将碗往灶台上一放,站起来整了整袖子。
“这位大姨说什么?”莺兰一双杏眼明亮中带着狡黠,“有大宅子住,有人伺候,你自己去呀!”
“你叫谁大姨!”凤英气得嘴唇抖了抖,她自以为长得还不错,是从大宅里出来的,比一般的村姑农妇强出不知道多少,哪听得下这种辱她的话?
“不叫大姨,难道叫你大娘?”莺兰上下打量着凤英,嘴角瞥了瞥,“这么老了,大宅你是别想了,有个狗窝住就不错了。”
“哟,碰上个嘴厉的!”凤英看出眼前的是个姑娘,想来脸皮也是薄的,张嘴恶毒,“我看你也是欠男人收拾,撕了你那张厉嘴。”
“有本事你亲自撕啊!”莺兰的声音比凤英还高,码头上练出来的,又亮又脆。“什么事都指着男人,你这么大年纪了,有点儿出息好不好?”
凤英被堵得张嘴“我……”了半天,“你给我小心点儿,千万别落在老娘手里,到时候我让你生不如死……啊!”
一瓢凉水忽的把凤英从头浇到脚,洛瑾皱着眉,“你快走,别在这里碍眼!”这是她能说的最厉害的话了,尽管听上去还是那么软。
“叫你走,听见没有!”莺兰不客气,上前推了凤英一把。
“哎哟!”凤英差点儿被门槛绊倒,手忙扶住门框,“好,算你们厉害,走着瞧!”说完,穿着一身湿透的衣裳踉跄的出了莫家。
“她是来找麻烦的?”莺兰问道,从刚才的话就能听出来,而且凤英说的实在难听,不是个正经女人能说的。
洛瑾手里的水瓢还在滴着水,闻言回过神,“她很坏,整天做些欺负人的事儿。”
见洛瑾不愿多说,莺兰笑了,两颗酒窝嵌在香腮上,“这里倒是挺安静的。”
“嗯,村里没什么外人。”洛瑾回道。
“码头上可不一样。”莺兰说起自己所在的环境,“船一回来,整个码头全是人头。你平日说话的声音,根本就听不清,必须得喊。”
洛瑾不由看向莺兰,她记起了莫三郎所说的母老虎,难道是眼前这个清秀的姑娘?可是人家长得甜美,哪里也看不出是母老虎呀?
临近晌午,张婆子回来。她见到莺兰也是诧异了一阵儿,见人家是过来还老三掉的东西,才聊了起来,留着姑娘吃了一顿中饭。
莺兰离开时,带走了洛瑾的绣活儿,说是帮她去绣坊里交上。洛瑾想着太麻烦人家,不好意思,莺兰却不在意。
“这姑娘倒是长得俊。”张婆子念叨着,“就是在外面乱跑,这点儿不好。”她的思想就是这样,女人就该规规矩矩留在家里。
洛瑾擦干净矮桌,给张婆子端了水上来。
“她说她是哪里的?”张婆子问道。
“莺兰姑娘是从码头那边过来的。”洛瑾回道。
张婆子摇头,“不成,渔家的女儿嫁来山里,没听说过。”
洛瑾知道,这是张婆子又开始心事莫三郎的婚事。话说不是邻村定好一家要商量吗?怎的又说上莺兰了?
午后,洛瑾喂了猪和鸡,将晒过的被辱给张婆子送进屋去。想了想,还是将凤英来家里的事儿说给了张婆子。
“就该那么对她!”张婆子只恨当时自己不在场,心里也猜到凤英是看着家里没人,又知道西厢屋的好欺负,才趁机来的。“以后家里备着根棍子,她再来,就敲断她的腿!”
这种事,洛瑾自然是不敢干的,只说好。
晚上,莫振邦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莫恩庭。
张婆子没见着莫三郎的人影,问了声人去哪儿了?
莫恩庭说莫三郎在外面还有些事,过两日就回来。
“吃过饭,你跟我去村长家看看。”莫振邦也是刚从莫恩庭口中知道考试的事儿,心里觉得堵得慌,饭也没吃多少。
这件事找村长也没什么用,是官府那边管的。要是一口咬他个身份不明,任他用尽办法也是没有用的。莫恩庭只是嗯了声。
晚饭后,莫振邦和莫恩庭去了村长家。宁娘身子还是不爽利,被肚子里的这一胎搞得精神有些差。
“你现在倒是跟带大峪的时候反应两样,莫不是带了个丫头?”张婆子看着肚皮还没有起来的宁娘,“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宁娘这段日子总是觉得性口憋闷,用力喘了一口气,“老天爷给个什么,咱就养着。”
“对,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这是张婆子的第二个孙子,自然很看重,“没事儿早些回去歇着。”
在正屋收拾完,洛瑾拿了些柴回西厢屋,烧了热水。
过了些时候,莫恩庭回来了。他看见洛瑾不声不响的收拾着,一路上的忐忑放下了。户籍这件事来的蹊跷,以后这个家不知会发生什么。
“二哥,水好了。”洛瑾见莫恩庭一直看她,往旁边站了站,小声说道。
“我不在这些天,家里可有事发生?”莫恩庭将屋门关上,转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