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还清银子的。”洛瑾小声道。
“到时候如果你姑父给你的话,那就是你的。”莫恩庭说道,发丝上沾着水滴,“你只再凑够二十两就行。”
二十两也不少,洛瑾低头不再说话,她托三郎找活儿的事儿,也不知道人家还记得不?
从粮铺的小门进了屋子,莫恩庭背上的大峪已经睡熟,安静的样子找不出白日里的顽皮模样。
点了半截蜡烛,昏暗的小屋亮堂了起来。
洛瑾铺了褥子,将大峪接了下来,可是她力气太小,根本抱不动大峪,自己直接滚到了炕上。还好大峪没醒,她爬起来在大峪头下塞了个枕头。
站在炕下的莫恩庭笑了声,“洛瑾总是这么有趣。”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摔着了?”
“没有。”洛瑾忙闪开,为大峪搭好被子。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没事儿,下来洗洗脸吧。”莫恩庭端着盆出了屋子,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他打了些水。
洛瑾看着小小的屋子,今晚三个人就要挤在这里。
“雨又下大了,幸亏没往回走。”莫恩庭将水盆放在地上,“洗洗手吧。”
洛瑾蹲到水盆边,手伸进水里,轻轻搓洗。这时,另一双手也伸进盆里,手指细长,节骨分明。
慌忙收回手,洛瑾抬头正好对上莫恩庭好看的眼睛。
|“我也要洗呀。”莫恩庭好笑,“看你样子,就像水盆里进了一条毒蛇。”
“没有。”洛瑾站起来,往后退了退。
莫恩庭洗完手,将盆放到墙角,看着洛瑾拘谨的站在炕沿旁,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过去向她靠了靠。
“二哥。”洛瑾一惊,退到墙上。
“把手巾给我。”莫恩庭指了指炕头,笑了声,“你说你整天在怕什么?”
“哦。”洛瑾忙伸手去拿,却不想动作太大,将炕头的半截蜡烛扫到地上,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坏了。”洛瑾不知道蜡烛掉到哪里,伸手在炕上摸索着。一只手在黑暗中攥上她的,暖的发烫。
“二哥?”洛瑾抽手往后退,后背抵上墙壁,再无可退。
“手可烫到了?”莫恩庭没有松手,人也毫不客气的上前,站在纤细的人面前,再近一点就可以靠上她,他低头看着模糊的轮廓。
“没……有。”洛瑾心里有些害怕。
“洛瑾总是这样。”莫恩庭叹气,“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他的手抚上她的头发,顺滑的带着些许湿意,手停留在洛瑾细细的脖颈,那般柔弱。她在发抖,他感觉到了。
伸手想去推开眼前的人,可是力气太小,反被人捉了去。洛瑾带着哭腔,“二哥?”
“怎么就这么胆小?”松开那两只小手,莫恩庭依旧将人堵在墙角,伸手描绘着那张小脸儿,“你这样,会让人很想欺负你。”
洛瑾简直要哭了,她也不想胆小,可是真的没有办法。
“记住,不要被别人欺负了去。”莫恩庭在洛瑾耳旁轻声喃语,“不是所有人都能欺负你的。”
其实并没听清莫恩庭话中的意思,洛瑾忙着点头,“我知道了。”
黑暗中一声轻笑,似乎夹杂着微微叹息,“洛瑾会一直这么听二哥的话吗?”
“会。”
眼前的人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站着,一直看着。洛瑾身子僵硬的贴在墙壁上,脖子有些酸,她低下头。额头上有一凉凉的触感,转瞬即逝,似是错觉。
抬头时,眼前的人影已经不在,洛瑾紧张的神经松了松。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莫恩庭蹲在地上找蜡烛。
“我来找吧。”洛瑾直直身子,迈了一步。
静静地夜里,“哗啦”声伴随着提里当啷声,紧接着屋里亮了。
莫恩庭将蜡烛点好,看着一地的水,又看着站在墙角一脸无措的洛瑾,轻轻地摇头,“你还是静静的呆着比较好。”
“我看不见,就一脚踢上了。”洛瑾小声解释着,“对不起。”
“没伤着脚?”莫恩庭走过去将盆放好,“到炕上吧,地上都是水。”
地上的水很快就渗了下去。洛瑾缩在炕头,这一晚要怎么过?真的都睡在炕上?
“你拿条被子过去,我和大峪一条,凑合一晚吧。”莫恩庭将大峪往自己这边拖了拖,给洛瑾腾出些位置,“我明日要上学,早些睡吧。”
蜡烛熄了,屋里暗了。外面的春雨滴滴答答沿着瓦片落下,起了极好的催眠作用,洛瑾累了,往边上靠了靠,对着墙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雨停了,被冲刷后的世界清新干净,带着泥土的清香。
莫恩庭最先醒来,蒙蒙晨光里,他看了看炕的另一头,当下皱了眉头。
他不知道小孩子睡觉会这么不老实,他也不知道大峪什么时候跑去了洛瑾的被窝,他更不知道平时对他说不了几句话的洛瑾,为什么会让大峪抱着她的胳膊睡。
“起来了!”莫恩庭没有好气的一把拖回侄子,“快些去洗洗脸。”
“二叔……”大峪显然没睡醒,惺忪着眼睛挣脱莫恩庭,想再爬回洛瑾那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峪:二叔有起床气,我不要靠他,我要去找婶儿。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