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冷静地说:“要等那个人醒了,决定不起诉你,警察局这边才能有决定权放人。”
花木兰自觉惹了麻烦,小声地说:“我们之前签了协议啊,死伤自负的。”
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的法学生肖渊:“……”
他揉了揉眉心,先说了一句:“你要是愿意,出来我给你速成一下我国刑法。”
然后才解释道:“得到他人同意的杀人行为构成杀人,得到他人同意的故意重伤行为依旧构成故意伤害,在我国的法律体系中,你没有对自己身体法益的绝对处分权。”
花木兰一脸懵逼:“为什么?我对自己的身体都不能自由支配吗?”
肖渊敲了敲桌子,说:“如果你可以随意处置你自己的身体,那只会导致一件事情——强者对弱者的剥削和奴役。”
对理论知识完全一头雾水的花木兰:“……什么意思?”
肖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警察局给人上普法课,但是他觉得必须讲清楚,不然这傻姑娘下次又跑出去和人签生死状单挑怎么办?
平常他劝不住她,这次逮着个由头,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打个比方,你是个女学生,你的老师爱慕你,并且通过日常生活上他对你绝对强势的地位向你表达这种爱意,然后你和他在一起了。”肖渊说:“你觉得这个女学生的所谓爱意,是因为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吗?”
花木兰迟疑了一下,说:“女学生年龄很小的话,不算有自主意志吧?”
“在美国的模范刑法典中,和十岁以下的女孩发生关系是一级重罪,没有任何辩护理由,不管女孩是否愿意,最高可判死刑。”肖渊说:“但是还有一个年龄卡点是21岁,这个21岁,针对的是特定群体,比如说老师和学生、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只要发生关系,一律以□□论处。”
“21岁了怎么不可以啊?人家是自己愿意啊。”花木兰问。
“管她愿不愿意,一律推定为没有同意能力。”肖渊叹了口气:“明白我的意思没有,这是强者对弱者的剥削,你以为你有选择权,在特定关系里,你可能只是他人手里的牵线木偶。”
花木兰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还是又问了一句:“但是我和那个佛学院的弟子都有自主意识,也不处在特殊关系中,我们为什么不能完全处置自己的身体?”
刘衎忽然说:“因为……木兰姐姐,如果我是警察,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通过诱哄、逼迫他,让他签订这么一份协议?如果承认生死状的效力,就是承认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肖渊点点头,认识他那么久,第一次见这位毕业于斯坦福的高材生掉书袋:“连秉持自由主义的穆勒都认为,对身体法益的处分要加以严格限制……自由不允许以彻底放弃自由作为代价。”
花木兰摇了摇头,似乎还有点没想清楚,说:“可是如果我们双方确实是完全自愿的,对方又重伤不醒,我百口莫辩,这不就是冤案了吗?”
肖渊苦笑:“你还是没全懂……以后我再和你细讲,你先记住别再和人签生死状打架就行了。”
花木兰点头。
探视时间结束之后,肖总又立刻飙车去看那个来自哈尔滨佛学院的弟子,好消息是人没什么大碍,验伤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轻微伤。
已经是午夜了,肖渊眼睛发亮,坐在车里查找警察局官网上的人事记录:“这种事情自由裁量权很大,我们还是做点准备,找点人情。”
越苏上次去帮豆豆鞋作证,在警察局听了一些相关内容,问:“这种事情会不会留案底啊?”
肖渊眼睛都没离开屏幕:“没事,只要在我手上钉死成治安调解,不会上个人档案的。”
忽然他手停了一下,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还是搞法律令人快乐,我在我爸公司呆着,整天都不想去上班,赚钱好烦啊。”
越苏心想肖渊真是个和外面妖艳贱货完全不同的总裁。
肖总裁奋战了一个晚上,打了几个电话,第二天早上成功把人从警察局里捞出来了。
越苏不太能分得清他的喜悦是来自木兰姐安好,还是自己的专业法律虽然荒废已久,但依旧能派上用场。
他们也总算能够离开武当山脚下,到市里去了。
离武当山最近的省城c市,是中部要道,建国以来一直在飞速发展,被称为“中部夜明珠”,特色小吃闻名全国,重要企业辐射全国,还有个世界闻名的高新技术新区。
当然也不乏“抽干全省供养一个c市”的说法,但c市绝对是中部各省中最靓的仔。
不差钱的富二代肖渊直接去了c市市中心最好的酒店,连着号的四个房间订下来,表示我们先休整休整。
再怎么动作快,完全安顿下来也已经是中午了。
越苏不怎么困,这一趟大部分事情都是肖渊在忙,她很多时候就做了个背景板,只能说没拖后腿。
因此她也没什么好休息的,洗了个澡,随便睡了会儿。这酒店隔音效果奇佳,她被闹铃闹醒之后,发了个消息给其他人,没人回,这几个人估计要睡到半夜。她就边和沈老板聊天,边洗脸化妆。
【沈静松:小越啊,三国那一块我搞定了,你找个时间把周都督往回送一下】
【越苏:行,什么时候啊?】
【沈静松:一个星期之后吧,我记得那一块还有点别的问题】
【沈静松:我不记得了,到时候再和你说】
换好衣服化好妆,越苏就准备出门吃饭了,她困是不困,但也确实没时间好好吃饭,而且c市的当地特色实在有名,不去试试说不过去。
她等电梯的时候,还在争分夺秒地看商铺信息,她其实已经把范围确定下来了,但具体买哪一块还有待商酌。
差价上百万的啊。
越苏挎着包走出电梯,碰巧遇见一众青年才俊进来,一个个都衣冠楚楚的,可能晚上这里有什么活动,或者召开什么高新技术展销会。
c市不是经常这么上新闻嘛。
越苏没有在意,目不斜视,径直出了电梯。
“大林说韩少今晚不来了。”
“不是早几个月就说今晚会出席吗?怎么又不来了?”
“他那个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分时间地点的生病,我上次亲眼看见好好的一个人,短短几分钟痛得虚脱,直接急救去了。不来就不来吧,反正他们家公司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