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后有个闭目养神的道士,年纪挺大了,身边放着一把扫帚。
越苏沿着大殿走了几步,发现这栋建筑应该是近期翻过新,油漆和地砖都新得有些不自然。
“建于……1999年。”她蹲下去,把大殿旁边的纪念碑上的字念了出来。
“小朋友,这观不是从1999年开始建的,它始建于1992年,1999年才终于落成。”旁边那个六十来岁的道士忽然插话说。
越苏正想有个人和自己说话,连忙搭腔:“是吗?怎么建了那么久?”
“那时候的道观给地震震塌了,”道士介绍道,“政府原本说出钱给重建,道观里的主事拒绝了,认为灾后重建的重点不在宗教产业,而应该在市区。所以现在的道观是靠自己的几个道士到处做法事建起来的。”
“道长们真是……慈悲心怀。”越苏搜肠刮肚想不到什么赞美之词,不得已把形容佛教高僧的词挪过来用了。
不过道长并不太介意,仰头看了看这栋崭新的大殿,继续说:“搞了那么多年,只建好了两重殿,观里还因为修建道观被骗过钱。”
“现在都好起来了嘛,香客也多了。”越苏安慰道。
“是新来的主事厉害。”年长的道士眯着眼睛说:“还是他把整个道观给发展起来了,现在虽然有些小瑕疵,总体来说还是瑕不掩瑜的。”
喂……
他说的小瑕疵不是沈老板吧……
“言归正传,姑娘,你最近要渡劫啊。”老道士语重心长地说。
越苏一愣:“啊?我查最近的天气都是晴啊?不会有雷雨。”
老道士:“……”
老道士:“明理则术越神,明术则理越精。不要整天看网络,以为渡劫都是雷劈下来,老天爷那么忙,哪有空劈你啊!”
越苏连忙虚心请教:“那是怎么回事呢?”
老道士说:“劫就是经历,不一定是恶事,但一定是和你息息相关的事情。修行人最终要么做回普通人,要么就修成大道。比如有的人一直碰见烂桃花,就是没过去这个劫,只能一遍一遍地重来。”
越苏恍然大悟:“有点像游戏卡关!读档重来!”
老道士:“……”
“我们把这些劫数,称作魔考。”老道士继续说:“天尊座下飞天神王和五帝大魔会为你设下各种考验,或妄想,或执念,或沉欲……这些魔考就会使你沉沦落入邪道。”
越苏扬了扬眉头,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使她开始把这些话当故事听了,不过人家说的头头是道,还是捧捧场比较好:“如果把这些劫数全部渡过了,会怎么样呢?”
“鬼关留姓,三山留名,得返篷瀛,成仙了道。”老道士说:“从此天下万物在修行人面前都是透明的,时间空间,都是修行人手上可以随意捏拿的玩具。”
越苏捧场的“哇!”了一声:“那修行人要怎么修行呢?”
“和光同尘。”老道士说:“不过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没有必要和光同尘,也不是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只要想就能和光同尘。我们就是尘。”
和光同尘,指不露锋芒,与世无争,平和处世。
越苏一愣,连忙说:“道长您修行那么久,和我们不一样的,您一定可以在修行上更进一步的。”
老道士摇摇头,站起身来,拿着自己的大扫帚:“说着容易啊,修行再久,遇见魔考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私心深重,欲念沉沦。”
他话刚说完,就见一个穿着道士服的小男孩,背着一个奥特曼的书包,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绕过大扫帚,扑到他怀里:“师叔!师叔!我幼儿班回来了!老师送我回来的!”
刚才还满脸严肃和越苏讨论道教的老道士瞬间笑成一朵花,接住了那个小孩子。
道观是不让未成年人出家的,这是被遗弃在道观门口的孤儿,不算道士,但为了不让小孩子觉得自己是外人,还是给他穿了道士服。
越苏怔怔地看着他们,有什么想法要破茧而出。
“小越!你有空没啊!过来帮我把五毛的硬币理一下!”沈老板撑着窗子大声喊。
越苏连忙走过去,把沈老板递出的一桶硬币接了过来:“为什么要理五毛的硬币啊?”
“你不知道吗?黄色五角要退出历史舞台了。”沈老板把道士服一撩,十分潇洒地坐了下来,开始玩手机。
兢兢业业给他挑黄五角的越苏:“……”
越苏:“老板你就是叫我过来做事,然后自己在一边玩手机吗?”
沈静松:“别闹,我刚在一个黄漫网站充了会员,现在网站倒闭了,我要给自己维权,48块钱呢!”
越苏:“……”
好了她确定刚才那个若隐若现的想法是错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