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彻开始质疑自己的情报搜集能力。
不是说虽然宠幸,但从未提过迎娶、也没听说过有孕吗?
他正心底迟疑,匆匆跑进来的美人终于注意到堂下还有人,有些歉疚地说:“信哥,你们有事情要说啊?那我还是先避一避吧。”
“没事,这是蒯先生,自己人。”蒯彻听见将军这么说。
自己人!
蒯彻被这三个字击倒了。
“蒯先生?”穿着裘衣的美人好奇地望了他一眼,随后恍然大悟:“哦!那个蒯先生!我知道了!”
美人连忙给他行了个礼:“见过蒯先生,先生大才。”
蒯彻哪里敢受,起身回礼:“姑……夫人说笑了。”
他还是决定叫夫人。
韩将军似乎这才又想起他来,问道:“先生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蒯彻看着韩将军身边那个冲自己笑的美人:“……”
她的笑容带着几分感激和友善。
感激什么?
蒯彻把背好的稿子全吞了下去,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赶紧告退了,直觉告诉他,将军并不想继续和他呆下去。
倒是那个越姑娘对他感兴趣得很,将军把人带走的时候,她还偷偷给蒯彻挥手告别。
项王的花先锋,据军中传说,是这位美人的亲哥哥,已经投奔韩将军了……
看不透、看不懂。
真是令人头疼。
蒯彻离开了将军的宅邸,上了自己的车架,半晌,在车架颠簸中,终于对刚才遇见的人做出了评价:“……妖孽。”
车架走着,路过了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光头和尚,那和尚正坐在一堆小孩子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信命者凡,改命者贪,不知堂下诸君,要做哪一位?”
小孩子哪听得懂这些,一边嘻嘻哈哈地起哄,一边围着那和尚玩。
蒯彻一愣,车架就行驶过去了,回望了一眼,那衣着破旧的和尚躺在地上和几个小娃娃玩得开心,刚才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点也没剩下。
……
“听说蒯先生会相面?”越苏问。
“嗯,他说他会。”韩信答道,他扫了一眼越苏的碗筷:“就不吃了?”
“不怎么饿嘛。”越苏笑嘻嘻地答,伸出手打量自己的指甲,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木兰姐说不想打仗了,这几天总跑去打猎。”
“她高兴嘛。”韩信说:“对了,刚才想起来以前给你提过的一个镯子,去找了相似的来,你要是喜欢可以戴着。”
“什么?”越苏被他提起了兴致。
是一件花苞形金串珠手链。
“我在西楚大司马龙且的府上,曾经见过一件类似的。”韩信给她戴上:“可惜现在拿不过来……你若是待得久些,我就能给你戴上了。”
韩信击败西楚大司马龙且,是在两年后。
两年后啊……
越苏想一想都觉得遥远,心里一滞,嘴上又开始了:“信哥哥,你今晚若是待得久些,我也有东西送你。”
越苏这天晚上终于如愿以偿留下了自己将军。
亲昵到眼热处,够到床榻,原本这位将军还打算走,匆忙间动作失了分寸,一抬手,不小把身侧横放的枕头给掀了,露出下面叠的整整齐齐的鲜红嫁衣,这才完全放弃了抵抗。
他看不了那红色。
感觉不太一样。年轻的信哥往往有些急躁,现在的信哥却是怜惜的意思更重些。
他勾起她鬓边的碎发细细地闻时,越苏禁不住这么想到。
在榻上忽然听见后山上摇下什么东西来,动静很大,也没空想。后来才知道是山上的冻雪被泉水漱空了,滚下一大块来。
耳鬓厮磨着,越苏忽然想起容乐嘱咐的“子嗣之事,万万要上心”,咬着指节吃吃地笑。
“嗯?”韩将军有些不解她的笑意,停下了亲吻。
越苏凑在他耳边说了前因后果,挽着他的脖子去亲他。
“我才不要生小宝宝呢。”她这么说,听着很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还笑嘻嘻的。
韩信握着美人的脚腕,细细摩挲,没说什么,眼里终于有了些凶狠意味。
月色清亮,可他神色暗昧。
越苏被欺负了,撒着娇,伸手去抓那件鲜红的嫁衣,想要遮一遮,刚抓到,就被一点点掰开手指拿走,他温热的手掌覆过来,熨烫着她的手心。
耳边是低低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不要人家的,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