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哭出声,咬着唇,紧紧捏着手里的木勺。哭完了,擦掉眼泪,走出去正好遇见守御,于是低声下气地问他:“将军什么时候有空来呢?”
守御被她泛红的泪眼惊艳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及时答复。
小七见他不答话,以为自己僭越了,要走,又舍不得,回过头再说了一句:“我们苏苏病得很厉害……”
守御哪见过这样的美貌,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也不知道哪句话答应了这美人去找将军,被她眼巴巴的泪眼一催,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心想挨骂就挨骂吧。
谁知……
将军根本没空骂他……
将军知道自己的美人病了,恨不得当场飞回来。
守御觉出味了,知道自己没做错,这才放下心来。
韩信急匆匆进了内间,这次倒不再是扑面的梅酒清香,而是沉稳的药香。他一眼看见榻上美人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心都提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伸手去探她的体温。
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又心疼又自责,想了半天,想起上次听曹参说姑娘家都爱金银首饰,盘算着要送她东西,他不太懂女儿家的喜好,想了半天,下定主意带她去库房挑,她喜欢什么就都拿走。
……这样应该不会生他的气了吧。
“大夫怎么说?”他凝视着榻上的美人,问道。
“大夫说要好好养着。”塌边候着的人答道,迟疑了一会儿,又大着胆子说:“我们苏苏心心念念着您,您一定要多来看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韩信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定,总想着榻上躺着的那个人,想她是不是好点了,又想她病着都那么好看,真是要命。
等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立刻直接走人,也幸好这两天楚军都安分着,他不用来回奔波在燕赵边境。
赵王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听说他妻子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他便索性告了罪完全缺席了。
到卧房的时候天还没黑,他先是问了句“姑娘好些了吗?”,又等不及他们回答,自己径直进去了。
越苏在喝药。
穿着整齐的深衣,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纵使脸色苍白了些,但更突出唇色艳红。
真好看。
他走过去,接了药碗,柔声问:“好些了吗?”
眼前的美人点头,轻轻咳了两声,答:“嗯,没那么难受了。”
一勺一勺把药喂完了,韩信竟有些遗憾药有些少,不能再喂一会儿。看她乖乖地低头,垂眉低目,肌肤幼白,实在是赏心悦目。
韩信兀自想着待会儿要不要把饭也抢过来喂了,忽然听见美人用虚弱的声音说:“将军喂了我那么久,喝杯酒吧。”
说着,她已经从旁人手里接过一个小杯子,殷殷切切地递了过来。
韩信没有饮酒的习惯,但见她递过来,也没有不接的道理,接过来仰头喝下。
酒的味道有些奇怪。
他一饮而尽,又关心了两句她的身体,见她目不转睛地仰头观察自己的脸,不由得一笑,问:“怎么了?”
美人小心地问:“将军有没有想起什么?”
“嗯?”他不明就里。
美人继续眼巴巴地看着他。
韩信忽然想起昨晚她扔在池边的玉刚卯,语气有些冷下来:“那对刚卯你还要的话,也别戴在身上了,我待会儿喊人给你寻了来。”
眼前的美人一怔,连忙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这次轮到韩信怔愣了,他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担心,不去找别人,今晚还陪着你。”
以后也陪着你。
美人羞得轻推了他一把,拳头软绵绵的,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嗔怪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说什么?”他笑吟吟地问。
美人顿了一顿,方仰头凑在他耳边,笑着答道:“说我很喜欢将军啊……就算将军不记得了。”
她语气有些不对劲,带着失望或是别的什么负面情绪,可她笑得实在太好看了,韩信于是把心里的微末疑虑全部丢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