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泣了两声, 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用哄着我, 你要是不开心, 不用……”
话说到最后,她抬手去擦眼泪。
“没有,”韩信微微起身,怜惜地给她擦眼泪,喃喃说,“没有不喜欢你。”
“骗人。”越苏睁大眼睛, 不再流出泪水:“你一点也不想抱我,你也不想亲亲我, 你就是哄我的……哄我就哄我嘛, 你不要说自己喜欢我好不好?”
“不是的。”他急着解释:“你年纪轻、不懂事,可是我不能耽误你,不能不顾后果……如此爱人, 不啻贻人以鸩毒钩吻。”
他实在是急了, 说到后半截甚至冒出一句文言文来。
越苏愣愣地看了他几秒, 伸手撑在他胸膛上。可掌下胸膛里的心脏, 依旧不紧不慢地跳动着。
见他神色有点狼狈,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想,骗我就骗我吧。
鸩毒勾吻,如果是甜的, 也无所谓了吧。
越苏可怜巴巴地朝他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可悲,甚至自暴自弃起来,腰背挺直,唇瓣一张一合,伤人……确切地说,伤害自己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信哥,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我原本想着我喜欢你好了,什么都不介意,一刻的欢愉也是欢愉。可是我现在不行了,我反悔了……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以离开,我不想你走,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可以走。”
“对不起,我好自私,但是我不想要你回去,凭什么,凭什么我心心念念的人要被别人轻贱,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人要是别人的……”她话说到后半截,甚至发不出声音来,肩膀抽动着,眼睛周围都是红色,“夫君”两个字只是气音。
韩信分辨道:“我没有……”
他忽然停下,却是因为越苏用手去擦眼角,就着眼泪这么委委屈屈地望了他一眼,神仪妩媚,举止详妍。
当真是倾城容色。
越苏张开手臂,想要他抱,见他不应,眼睛更红了一点,不依不饶地看着他。
韩信无奈,起身把她抱了起来,从未像现在一样痛恨过现代贴身裁剪的服装形制。
他已经尽量避开了,动作十分小心,但是把人放下来时,依旧蹭到了她的大腿。
越苏原本只用力环着他的脖颈,腿前软肉忽然被额外的触感重重刮了一下,她还懵懂着,眼前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蓦然狼狈起来。
那、那是……
越苏忽然往前一靠,攀住他的肩膀,仰头吻上去了。
她的唇很软。
他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察觉有湿湿软软的触感在唇上轻舔,随之脑袋里轰地炸开一声。
他胸膛里跳着一颗血污的心脏。
仿佛是个嗜甜的牙病患者,背着医生偷偷地吃糖,甜是甜,却不免罩着一层将来要百倍千倍痛回来的阴影。
他总疑心自己是个不会表达的人,热烈与温情总也说不出口来,他是才发现的,他生前没有过那么多热烈与温情。
好甜。牙痛是以后的事情。
昏昏沉沉,沉沉浮浮,略收回心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捏着她的下巴在肆意索取,抵着唇珠辗转碾磨。
他脑子里形成不了什么有意识的想法,毒药、蜜糖、清淡的果汁、浓烈的美酒,有什么在熊熊燃烧着。
她的牙好小。
不用出人头地、不用功成名就、不用腰缠万贯骑鹤下江南,已经够了,已经足够好了。
美人乡,英雄冢,真是名不虚传。
越苏被他掐着下巴,他无意识地加重力气,已经掐出了指痕来,唇上又被shǔn xī 得过分,略推了推他的胸膛,眼睛泛红:“信哥哥,你疼疼我……”
他难得眼睛里没有清明色彩,拉开距离,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擦了擦微肿的唇瓣,被心潮澎湃冲昏了头脑,低声问道:“痛吗?”
哪怕是之前的亲吻都没让她这样红了脸,心中酸涩从胸骨的末端开始,全部肋软骨都在发酸,几乎要让人落泪。
越苏往前一步,他身后已经没有空间了,只能任她逼上前来,一起往下坠去。
身化为灰,永堕鬼狱——
刚铺好的床,前不久才晒过的被子,暴烈的阳光的气味。
他几乎是本能地翻身,把身上的人压了下去,心疼她已经被shǔn xī 成艳红色的唇瓣,只在脸侧轻吻着,气息凌乱得一塌糊涂。
越苏想去攀他的肩膀,刚碰到就被抓着手腕反按在床铺上,手背蹭在棉质的被套上,经脉旁边的软骨被掐得生痛……他总是把握不好轻重,好像没什么经验一样。
外套甩在床尾,她线衫里边穿着件薄薄的衬衣,扣子不好解,但终归是解完了,全是她的气味。
窗外灯火辉煌,喧声沸海,因在阁楼,再往上望一望,还能看见天空,哗啦一声,漫天的星辰就向她流淌下来。
越苏喉咙里呜咽着,像是已经被猎豹踩在脚下的幼鹿,角已经折了,脖子上最好下口的一块被利爪来回比划着,只盼着他动作快些,给个了断。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