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齐见她不接钱,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塞到她手里去:“我会劝她的,你和她有矛盾,和我没有,收下吧。”
越苏这才醒过来,把他的手推远了,摇头道:“我不要你的钱,你还在念书,留着自己用吧,我自己有。”
他们俩推拉了半天,越苏见他怎么也不松口,看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于是只好把手机拿出来,调到银行账户给他看余额。
年底清账本已经清完了,她手上有挺大一笔钱,直接让陈齐愣住了。
“我去送外卖,是因为那家店几乎约等于是我开的,照顾病人是因为他是我的邻居,说一句青梅竹马也对,他平常帮我很多。”越苏说:“我其实过得挺好的,她真的不必觉得要弥补我什么。”
陈齐这下倒是局促起来了,他发现自己的好意十分多余,再加上他们俩的特殊关系,要不是外面还在下雨,越苏怀疑他会落荒而逃。
“谢谢你。”越苏说:“真的谢谢。”
她大方地张开手臂:“抱一下,回去劝她走吧。”
陈齐比她高一个头,和她抱了一下,才道别:“那我走了……姐姐。”
越苏朝他挥手,现在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情绪好起来,进厨房去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端着牛奶出来,猝不及防看见韩信已经换好鞋进来了。
越苏笑着叫他:“信哥,怎么这么晚?”
韩信外套湿了一点,外面还是雨大,他似乎是赶回来的。
他冷淡地答了一句:“有事。”
越苏没察觉哪里不对,递了块干毛巾过去,又说:“喝不喝牛奶?要的话我这杯给你,我再去热一杯。”
他略一迟疑,接过了毛巾,把脸埋进去,话语含糊不清:“不用,你喝吧。”
越苏见他兴致不高,正打算乖乖回房,不继续烦他,忽然听见他问:“小你不太高兴的,怎么现在又开心起来了?”
越苏不太想告诉他自己家里的一堆破事,随口答道:“秘密啦。”
他的情绪似乎更不好了……
越苏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好问,但是担心他,因此没有回房间,磨磨蹭蹭地在客厅消磨时间,希望待会儿他出浴室的时候能够抓到机会聊几句。
韩信头发湿漉漉的时候,五官会显得锐利很多。这非常奇怪,因为一般人和水泡在一起,只会更加柔和。
越苏等他的途中无聊,也不想玩手机,只想想着他,就琢磨起这个问题来。
揣摩了半天他的五官和神情,最后得出结论,信哥头发湿掉的时候,总是让人凭空想起□□的场景来,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因此每当这时,他周身的气质都会比较锐利。
越苏心想,可是他这个样子只会让人更想□□他啊……
反正她就想……
正想着,韩信已经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很凌乱,刚才拿毛巾擦了,没有梳过。他有点惊讶越苏还在外面,抿着唇深深看了她一眼。
越苏刚才揣摩了太久他的五官,一眼看出他现在不太开心,跳下沙发,黏过去:“信哥信哥,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啊?”
韩信:“……没有。”
他为了防止她再度发问,连忙接了下一个问句:“你今天怎么还不睡?”
越苏不好意思说是在专门等他,答道:“因为我睡不着嘛,就不想回房间。”
他要往房间走的脚步顿了一顿:“要不要我陪你?”
客厅的大灯已经熄掉了,现在是有昏暗的壁灯亮着,越苏不知从黑暗那儿借了几个胆子,也不想他是不是客套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家里最暖和的地方其实是客厅,因为客厅的空调功率最大,又常开,越苏抱了床毯子给他,坐在沙发前的小地毯上,眼睛发亮:“信哥我们来聊一会儿天吧。”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表情变了一变,忽然问:“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越苏茫然道:“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昨天我喝醉了有闹你?”
韩信:“你不记得了吗?”
越苏摇摇头:“我有点断片……倒是记得一点那天晚上做的梦,乱七八糟的,不切实际,不说也罢。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韩信立刻答道:“没有。”
说是要聊天,其实并没有聊几句,越苏已经困了,只是强撑着要和他说话,但是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要紧的话题聊,左不过聊些千百年前的史书片段,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他们俩的三观还算契合,只是实在太晚了,壁灯又暗,周身环境让人安心,困意袭上眉间,耳边的喃喃低语讲着早已面目全非的史家论断,而斯人斯言早已化作灰烬。
越苏竟然直接睡过去了。
她自己也很惊讶——她在外人面前是不大睡得着的,因此她半夜醒的时候,先用了一秒钟困惑自己在哪。
接着,她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床被子,空调的暖风徐徐,吹在她的正上方。
更令她惊讶的是,韩信竟然还在她身边。
韩信闭着眼睛,斜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眉头微皱,似乎很戒备。但是越苏爬起来,赤脚踩着地毯走过去,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可见这戒备徒有其表,并不针对她。
越苏俯身下去,跪在沙发前,好把脸靠过去。靠得太近了,他的呼吸都能察觉到,平稳而绵长。
偷偷亲一下,他不会发现的吧。
她低下头,极轻极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凉凉的,没有太多生理上的感觉,只有轰然浓烈的喜欢从饱胀的心头流淌出去,整个人开心到有点呆,跪坐在地毯上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