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输完液,已经将近中午了,外面雨停了,韩信去拿药和记服药频率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一闭眼就能睡着。
最难受的那一会儿已经过去了,气温也回升了一点,她是两天没睡好,困得差点栽倒在地,耳边只有医生的话:“耐心养着,要紧是不要紧,年轻人别贪凉。”
好不容易回去了,进了熟悉的房间,轻车熟路往床上一躺,刚要睡过去,又想起衣服没脱,衣服沾了医院的气味,带上床总是不好,因此又勉强坐起来脱衣服。
韩信本来是想来给她带上门,结果看见这姑娘困意浓重地坐在床上,两只手是要解扣子的模样,就这么靠在床头睡过去了。
他走进去,唤了她两声,她迷迷糊糊地答应着,手上再次动作起来,可是怎么也解不开那两个扣子,又急着想睡觉,看着是十分为难的样子。
韩信在心底叹了口气,帮她解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开了个头,她也就一路把扣子解开了,衣服一扔,缩进被子里闭眼睡过去了。
她枕着自己的小臂,枕头与被子之间露出一截手腕来,白生生的,在昏暗的室内十分显眼。韩信想起医生嘱咐过“不能贪凉”,低声说了一句:“把手放进去,别冻着了。”
越苏早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完全不理他。他无奈,握着她的手塞到被子里去。
那一瞬间他心悸得厉害,因为忽然想起刚才帮忙解下的两个扣子,早上也是他系上的。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他一时还没想到,只觉得意味微妙。正如一个人不必懂得任何诗词意象,也会觉得月亮美丽。
越苏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觉得大好了,起床洗了个澡,出来碰见大家一起吃早饭,连忙也坐了下来。
唐叔问:“好了?”
她点头:“好了,待会儿去看看一一。”
她吃了两口食物,但觉得没滋味,大约是病了一场,还没彻底恢复过来,也吃不下。
唐叔说:“你责任心不必这么强,没皮没脸一点也可以活得很快乐的。”
越苏笑道:“怎么说?”
她以为唐叔在耍宝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的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说:“你看啊,你可以同时拥有很多社会身份,但是你要知道,从古至今,社会评价一个人的标准是很单一的。”
“你有没有钱,你有没有权势,家庭怎么样,配偶优不优秀,别人怎么看你,就这几点来回打转,这些事情就好像是一个一个的任务,你的一生就奔波在完成这些任务上,每开始一个任务,你就多了个社会身份。”
“但是,”唐叔说,“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你还有不是这些角色的自己。我比你痴长那么几十岁,我知道这些事情没有那么重要的,没有钱又怎么样?没有权势又怎么样?你不要老觉得自己年轻,觉得未必不能兼顾,觉得什么都可以要,什么都可以试试看,你试着试着,就和我一样大了。”
“活得没皮没脸一点也没什么,人是可以开心起来的,不要脸能为生活增添很多乐趣。”他话一说完,立刻举起勺子喊,“诶——给我留点粥啊——诶——”
越苏:“……”
越苏:“……我再去熬点吧。”
唐叔:“那多麻烦啊,还是算了吧,煮点面条就好了。”
越苏:“……”
唐叔:“我收回刚才的话,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责任感强的人存在,我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才能生活得快乐。”
苏小小掩唇轻笑:“我来吧,苏苏病刚好呢。”
她已经吃完了,起身系上围裙,腰肢纤细,忽然转身,说,“对了,信哥,刚才我起床的时候,家里座机有人打电话来找你,我把他的号码抄在茶几上了,告诉你一声。”
越苏好奇道:“什么事啊?”
“估计是之前警察的事情。”他回答道,“当天他们一直强烈要求我去……参加招聘,说什么正好国家不拘一格降人才,让我去试试。”
“不拘一格降人才?”唐叔重复了一遍,“这诗不错啊。原句是什么?”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越苏答道,“信哥要不去试试看?我们这儿每年都因为禁/毒死很多人的。”
“禁/毒是什么?”苏小小在厨房问。
“就是有种东西叫毒/品。”唐叔回答,“具有强烈成瘾性,但是能带给人巨大快感,很多人染上毒瘾,就会不惜一切去搞到毒/品一直吸食。但是这个东西会让人飞快地衰落直至死亡,所以这里是禁止使用毒/品的。”
“对。”越苏点头,“但是利润太大了,还是有人铤而走险贩卖毒/品。警察有专门针对这种犯罪的队伍。”
“那就去看看吧。”韩信点头,走到茶几边上,“反正也是闲着。”
“对了,小小,”越苏朝着厨房喊,“一一今天出院是吧?”
“是!”
“待会儿我们送她去学校之后,喊上木兰姐去趟美容院吗?”越苏摸了摸自己下巴,“我觉得唐叔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人没有必要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