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信答应一句,就靠室内不甚明亮的光线走了过去。
“诶,等一下——”越苏猛然想起了什么:“靠镜子那边我放着要拿过去的保温杯,你小心踩着摔——”
她话音没落,就看见他身影晃了两下,没把握好平衡,眼看要摔一跤。
信哥的伤口在背上,他这么仰面摔下来肯定要摔裂伤口的,而且一个不好摔到头怎么办?
越苏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个念头,动作倒是直接得很,膝行了几步,伸出手去试图接住他。
不愧是母胎solo,她还是低估了成年男人的体重,这么带着重力势能砸下来,她接是接住了,就是跪在地上的膝盖伴随着疼痛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嘶——”越苏倒吸一口凉气,痛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勉强挪动一下,想换一个姿势,结果膝盖以下痛得完全没有力气了,身子一歪,自己倒了下去。
“苏苏?”韩信急忙撑起身子,看见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仰躺在地上:“你没事吧?”
越苏含着泪水:“我腿……啊啊啊啊信哥你轻点我疼——”
韩信把她压在自己身子底下的小腿拉直,有些手足无措:“要去医院吗?”
“没有那么严重啦。”越苏奄奄一息,伸手去够自己的膝盖,想揉一揉,但是她小腿使不上劲,手够半天都没够着。
韩信轻轻捏住她的小腿,往上提了提,掌心覆盖到她的膝盖上,有些过高的温度立刻全方面包裹住了她。
越苏被他掌心的温度熨得心慌,手肘往后一放,撑起自己的身子,说:“我还是自己来吧。”
韩信看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也配合地收回了手,让她自己来。
越苏草草揉了两下,别的没感觉到,只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烫,好在室内还没开灯,他应该看不清楚。
“应该可以了。”她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手在地板上一撑,想要站起来。
她倒是站了起来,刚要往外迈出半步,本就是勉力支撑的小腿立刻全线崩溃,当即就控制不住地往下跪。
她就着这么整个人扑到韩信怀里去的。
室内太暗了。越苏仰头望进他眼里时,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又即将去干什么的。
他的眼睛如同大雪模糊中的一轮凉月。
是谁千里奔逃、两手怀冰?又是谁背水而战、千军笑傲?
水汽配合尘埃结晶化成乌云,乌云降下雨露,太阳又将大地的水汽再度凝结升起,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史书一页页翻过去,总有杀不尽的乱世草芥、说不完的风花雪月、望不到头的人世漫漫。欲望总是不灭,英雄愿望也永远不死。
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那些在轮回之外的,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信哥,”越苏眨眨眼睛:“外面风声好大。”
韩信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一直在垂下眼眸盯着她看,赶紧挪开视线,怕她再次摔倒,手臂不敢改变支撑保护的姿态,随口说了句:“嗯,树叶被吹得很响。”
越苏也只是说了些闲话:“我小时候读过一句诗,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就是现在这样吧。”
但她说完,才想起这句诗的后一句。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这句诗太有名了,简直像她故意说出来要试探什么似的。
越苏心下一惊,正要开口解释,看见他面色如常,心里才放下一块石头,这是首唐诗,想必他还没读到。
她这么一想,似是虚惊一场,可又隐约觉得有些遗憾。心里空洞白净,又有明朗的堂堂正正,不由得垂下眼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