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感觉到自己嘴里在流血,知道自己刚才太过用力,咬破了嘴唇。她不得不开始吞咽,但十分小心,害怕吞咽会让抵在颈动脉上的尖刀没进来。
钳住她肩膀的板寸男人已经把上半身衣服给脱掉了,逃出来的时候来不及套衣服,现在光着膀子,死死地抓住越苏。越苏身上也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纯棉单衣了,她被冻得手脚冰凉,但是不敢挣扎。
她的肩膀很痛。
板寸男人的胡渣子很硬,她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扎得火辣辣的痛,可能还破皮了,她不知道,她不敢回头看。
她的腿也很痛,已经没有知觉了。
车里空间太小,她的腿压在手刹上,很硌,好在隔着几层布料,应该不至于压出淤青。
车外面闹哄哄的,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但是知道自己快要得救了,只要再坚持一下。
忽然身后的男人动了一下,他打开了车门,刀子还牢牢抵在越苏脖子上,用膝盖在她腰上撞了一下,示意她出去。
越苏连忙听话地下了车,出乎意料地看见院子里早就围满了人,满是彪形大汉,没一个穿警服的。
她在车上屈腿屈得太久了,腿麻站不住,板寸见她动作异常,以为她要跑,强行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扯到胸前,脖子上的刀更往里送了一点。
越苏表情僵硬,她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寒意,还有不断往下滑的滚烫鲜血。
血渗得很快,从刀身往下滴,她能感觉到自己胸前在被不断地沾湿,棉布的吸水功能很好,滑腻黏湿的血液一点点蓄在上面,压在身前,很重。
“我要一辆新车,还要二十万,”板寸凶道:“半个小时给我,不然我就搞死这娘们。”
接下来的事情越苏就记不真切了,从她的视角看,只觉得紧扣着她脖子的人手忽然一松,然后眼角余光里有剑气森森,耳朵里瞬间炸开了板寸的惨叫声。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往前紧走两步,即将要摔倒的时候,被一个几百斤的大汉一把捞起。
李小和贺方回是好朋友,看她半张脸都是血污,脖子上也豁了口子,魂都吓飞了,一叠声叫道:“龙哥龙哥龙哥,她要死了,龙哥龙哥!”
李小是个壮汉,又穿着特大号的羽绒服,越苏在他手里像个布娃娃一样,还是个浸满了血的布娃娃。
“没呢!”越苏被他晃得快散架了,连忙出声:“我好着呢,别晃了!”
她手脚终于自由了,擦了把脸,往李小身后挪了挪,才转头去看刚才那位板寸。
他被什么东西牢牢固定在一边的墙上,痛苦地□□着。越苏又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块废铁片,而刚才把他刀打掉的是颗木头坠子。
越苏家对门当初装修了一点点就闲置了,至今也不知道户主是谁,屋子算是毛坯房,但院子里还堆着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
比如已经生锈的废铁片。
比如木匠师傅用来量准线的木头坠子,只不过那木头坠子在潮湿阴冷的毛坯房里待了那么久,早就发霉腐烂了一大半。
越苏是认识龙哥的,但是她不知道龙哥手底下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这都能和木兰姐打一架了。
她这么想,目光一移,才看见有个穿着汉服的黑衣男子站在一边,正好也在看她。
“淮阴韩信。”他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
“韩、韩韩信?”越苏结巴了两句:“刘邦那个韩信?”
他目光冷了一冷,没答话。
越苏才想起淮阴侯韩信的死法,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谢谢你救了我。”
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你还在流血。”
李小从他随身的挎包里找出绷带,要帮她把伤口缠一缠,越苏想到他刚才摇自己的架势,生怕他把自己勒死,连忙拒绝了,自己拿着绷带捂上了。
那边龙哥几个小弟在聚众殴打板寸,越苏回过神来才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她穿着一件沾湿的单衣在寒风里站了很久,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越苏正要穿过马路回自己家去穿衣服,就听见了路边远远的警笛声。
“有人报警了?”龙哥皱着眉头问。
在道上混的人最瞧不起的就是打架输了报警的人,就相当于两个同学私底下怎么互掐都行,你要是举手告老师来,就算老师站你这边训了对方,你以后在全班同学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原本在屋子里看着人的其中一个小弟,满脸惶恐地跑过来说:“刚才担心您,一时没看紧,让那几个孙子偷偷报警了。”
龙哥瞪了他一眼,挥挥手:“算了,也不怪你,谁能想到那几个孙子骨头那么软。对了,有问出是哪边的人吗?”
小弟连连点头:“问了问了,但是那几个孙子咬死了不说,就说自己是路过一时起了邪念,棍子都打断了,怎么都不说。”
越苏在一边冷得发抖,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说:“龙哥龙哥,这伙人是通缉犯啊,就是前阵子入室抢劫强/奸妇女的那几个。”
龙哥:“……”
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