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锦沉默了好一会, 他对上奉如皋的目光,那里面有诸多复杂情绪,情意仿佛能够灼伤人。良久, 他开了口, 嗓音很轻。“师尊既然知晓答案, 为何还要来问我。”一旁的阴林枯枝落尽,秋水剑安安静静,凤卿欲言又止, 原地的两人无声对峙。林似锦:“我不会丢下他不管。”“还是师尊打算像之前那般……直接带我走?”空气中气氛冷凝了几分, 奉如皋微微使力。他手腕处传来恐怖的力道,抬头眉眼略微压抑,眼眸一片漠然。对方好一会没有言语,这次他彻底掰开了奉如皋。转过了身踏入院落里。今日起,希望他们日后非必要,不用再相见。林似锦踏入院落,外面的结界无形撑开,他进门时脚步略微停顿, 在墙角看到了些许深色, 他心里一紧, 两三步跨进了房间。床榻边他收拾过,上面不过是一张床板, 现在盛如翡靠着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林似锦看到深黑色浓稠的血,略有些刺眼,心里像是被人攥紧了, 到了床榻边,唇角略微动了动。“你方才出去了?”盛如翡脸色苍白,他额角多了一道咒文,衬得眉眼更加深重,他唇色泛白,眼底情绪尽数遮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出去了为什么不喊我,”林似锦心疼木头,他在奉如皋面前还能绷着,在盛如翡面前就露出来本性,看到盛如翡伤口裂开,比伤长在他自己身上还要在意。“伤口又裂开了,”林似锦还有点生气,他碰碰盛如翡的指尖,唇角绷直,“受伤了还不老实。”盛如翡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少年眉眼鲜活,里面的担忧和委屈显而易见,他指尖略微动了动,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一跟你说就装听不见,”林似锦声音低了一些,他一边重新帮盛如翡重新包扎伤口,一边跟盛如翡说了方才的事。“方才我出去是因为师尊和凤卿过来了,师尊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怎么可能跟他走,”林似锦现在包扎伤口愈发的熟练,只是包扎出来的依旧很丑。“外面有秋水守着,他们不会进来,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们的,等过几天你的伤好些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你不会现在还在担心我会跟别人跑吧?”林似锦只是随口一问,毕竟盛如翡虽然木头加沉默寡言,实际上有时候心思很好猜,不知道天天瞎吃的哪门子的醋。或者是太没有安全感,好像他随时会跑一样。他抬头对上盛如翡的目光,盛如翡指尖微微动,显然是被说中了。“还真是?”林似锦略有些无语,他这会没管人是不是受伤,扯了下盛如翡的耳朵。“一整天的胡思乱想。”“师尊更能保护好你,”盛如翡开了口,嗓音冷淡沙哑,“我现在……没能力护着你。”林似锦微微愣住了,他对上盛如翡的目光,原本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听见这两句话,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冒出来,心口闷闷地晦涩的疼。“盛如翡……你以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能保护我?”“为何总是不相信我,若是你再这般说,说不定哪天我气急就真的走了。”林似锦嗓音有些闷,以前挨打的委屈也不比现在,他费尽心思的对木头好,木头还总是把他推给别人。他说着就委屈起来,眼眶红了些许,自己眼睫颤了颤,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盛如翡指尖略微绷紧,听到那句“说不定哪天气急就真的走了”气息略有些乱,他嗓音腥甜压不下去,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他眉眼向下压,少年眼尾红了一片,那些眼泪像是滴在他心口,烫得他心口生疼。林似锦脸颊边传来粗糙的触感,少年用指腹替他擦掉了眼泪,指腹上有薄茧,动作带着些许笨拙。他被盛如翡这么一摸,心里委屈地更厉害了,抓着盛如翡的手腕不肯松开,撞进了盛如翡怀里,眼泪愈发止不住,嗓间有些哽咽。“你就不能信任我一点,我不喜欢他们,甚至有点讨厌……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缠着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能记起来一些,也是关于师兄,其他人我不在意,所以我也不会想起来。”林扶衡:“……”所以也不记得他,是因为不重要。“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盛如翡,你平日里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现在越变越笨。”林似锦拽着盛如翡的衣角,他注意着避开盛如翡的伤口,鼻涕都蹭在盛如翡的衣服上。“为什么让自己吃亏,费尽心思的对我好,现在自己受伤时又要看着我去找别人,你图什么?”他说着看到盛如翡背后纱布渗出来了黑色浓稠的血,指尖碰上去,被他抱着的少年好一会没有说话,只会用指尖微微托着他,担心他会掉下去。盛如翡抱着怀里的少年,少年在他面前总是喜欢哭,比平日里更要娇气一百倍,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现在又过来缠人。他身上伤口隐隐传来疼痛,心口却化开,指尖碰到少年便不愿意松开了。“你跟着我……接下来会吃很多苦。”“我现在身中邪咒,兴许时日无多。”盛如翡嗓音很轻,他剩余的话没有说完,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少年的指尖堵住了他剩下的话语。“不准胡说,我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林似锦眼底折射出来坚毅的光芒,他嗓音哽咽,身边有一瞬间散发出来冷凝的气息。“邪咒无法可解,”林似锦指尖碰着盛如翡的额头,低声道,“我便杀了下咒之人。”“一定会有办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林似锦对上盛如翡的眼底,少年眼底冷淡中带着些许柔和,他担心盛如翡接下来又乌鸦嘴,索性在盛如翡唇边点了点。“你先不要说话了,我生气。”他指尖碰着盛如翡的唇,慢慢地又松开,木头不开口的时候看着赏心悦目,一开口就能气死他。“接下来不要乱动,你的伤口会裂开,”林似锦要去解盛如翡的衣襟,最主要的伤口就是在胸口,那里的纱布也染上了深色。指尖刚碰上去,盛如翡握住了他的指尖,唇角略微绷紧,“我自己来。”“还有后背,方才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林似锦真是奇了怪了,他把眼泪都用盛如翡的袖口擦掉,很快振作起来,觉得现在不能纵着盛如翡,他直接动手脱了盛如翡的里衣。盛如翡:“……”衣衫直接被撕开,林似锦神经粗,没注意到木头略微有些不高兴,注意到也不在意,方才他还不高兴呢,有时候木头别扭的地方总是让他费解。他手法熟练地帮盛如翡换了纱布,伤口附近都有细小的黑色咒文蔓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指尖碰上去的时候,那些咒文都有些瑟缩。原本在侵染盛如翡的伤口,他指尖一碰上去,那些黑色的咒文就老实了。“师兄,这些咒文好像有些怕我。”林似锦有些好奇,“是因为秋水吗?”盛如翡顺着看过去,那些黑色的咒文确实都在颤动,试图避开少年的指尖。秋水可是万年难见的邪剑,专门治这些邪祟之物。林似锦释放了一道灵力出去,他把秋水唤了回来。“秋水,过来。”院落外。奉如皋还在原地站着,面前的长剑眨眼间没了踪影,他闭眼压下心里酝酿的万千情绪,身形略微透明,“噗”地一声,吐出来了一口血。“剑尊——”秋水剑在墙角偷偷看着,注意到一个吐血另一个把人带走了,放下心来,稚嫩的童声欢快地应了一声“主子”。剑光折射,玄铁剑出现在房间里,秋水看着床榻上熟悉的人影,少年银发容貌殊艳,活脱脱的艳鬼,这艳鬼这辈子又缠上了他主子。他心里揣着猜测,没有讲出来,乖巧地应一声,“主子。”林似锦对待秋水没有那么客气,拽着秋水过来,握着秋水试了一下,果然,那些邪咒一见到秋水,更加的害怕,恨不得原地缩成一团。只可惜虽然害怕,但是没办法令邪咒消散。“师兄,你看见没有,这些邪咒害怕秋水,”林似锦有些意外,幸好秋水有用,他把秋水塞进了盛如翡怀里,交代秋水道,“你暂时在这里待着,不要让邪咒侵染他的伤口。”秋水剑不太乐意,“主子,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呀。”盛如翡怀里猝然被塞了一把冷冰冰的剑,剑身无形地对他释放出来威压,他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了敌意。这把剑不喜欢他。“就在这里待着,”林似锦注意到秋水的小动作,在秋水剑上碰了一下,警告道,“若是他的伤口两日里没有好转,我就把你丢进净灵池里。”秋水是邪剑,最怕圣水之类的,在里面待着对它来说是折磨。闻言秋水一激灵,嗓音略有些委屈,嘤嘤嘤的哭起来。“主子,我不喜欢净灵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似锦嗓音凉嗖嗖,“撒娇也没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么爱哭。林似锦注意观察着盛如翡的伤口,邪咒确实没有侵染,这般伤口虽然愈合的慢,但是不至于那么容易裂开了。“师兄伤口可还疼?”林似锦一跟盛如翡说话,又变了个语气,对秋水像是严厉的家长,对待盛如翡嗓音柔柔的,话音里都是关心。秋水:“……”太不公平了可恶。林扶衡看一眼就差咬手帕的秋水,冷笑一声,嗤的那一声非常具有嘲讽意味。秋水听见那一声熟悉的嗤笑,剑身一激灵,又多了一个跟他争宠的讨厌家伙,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