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整个胃仿佛要从嘴巴里翻出来,胸腔里的所有内脏都有一种被吐空的知觉。
嘴巴里是涩涩的苦,大掌拿走毛巾擦掉眼角的泪,江嘉树靠在浴室冰冷的墙壁上,张着大口,嘴里的气息微弱,像被搁浅在海滩上缺氧的鱼。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缓过了那个劲,细长的手指扣住墙壁,慢慢站了起来,迟缓着脚步走出浴室,隐约听见手机在响。
江嘉树捡起废墟中的手机,接起,神经被麻木了,只剩下躯壳。
那人问他为什么才接电话,江嘉树坐在地板上,身后靠着沙发,有些耳鸣。
久久等不到回答,甄甜又问他在哪儿。
他恍恍惚惚地答:“在家。”
“我能去找你?”
江嘉树愣了,手机移开,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笑了,“甄甜?”
后来甄甜问他要了地址,说一小时后见,江嘉树起身,看着满地凌乱的杂物,开始收拾客厅。
茶几被砸破,玻璃渣子碎了一地,里面还掺杂着鲜红的血,江嘉树抬起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破了。
想起一会甄甜要来,他心中一慌,去储物柜里找出消毒液洒在地上,又看到自己受伤的手在流血,拿纱布给自己包扎好,确保不会再有出血,以免感染到她。
中途江嘉树又吐了一次,上午一连做了七个小时的手术,中午什么也没有吃,肚子里都是苦水。
他又怕身上的味道太重,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身上清爽了不少,手上的纱布被水侵湿,他重新换上,头晕目眩。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江嘉树找到一张楼下外卖的名片,老板说半小时后送到,一切好像都没有问题,只等她来。
门铃响,江嘉树大步走向防盗门的监视器,他深深地凝视屏幕上的人,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
听着门铃一遍遍响,男人静默片刻,终究是打开了面前的门,目光还未对焦看清的眼前的人,甄甜猛地朝他撞了过来,江嘉树身体很虚弱,被她一扑,‘砰’的一声,身体撞在了玄关柜上。
甄甜的脸埋进他的胸前,鼻尖轻轻摩挲着他胸前衣服的布料,柔软,有一种踏实和满足萦绕在心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包装袋挂在她的手腕上,在他的身后一晃一晃的。
即使已经戴上厚厚的医用手套,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双手,避开跟她接触,“松手。”
甄甜抬起头,黑色的瞳仁像一颗未经雕琢的宝石,眼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映着他的轮廓,“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江嘉树的喉结滚动,声音“喜欢。”
手臂动了动,想挣开她,可甄甜抱的紧,他只好说:“我刚从医院回来,身上全是细菌。”
甄甜轻笑了下,完全不在意他口中的细菌,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鼻腔里窜进了浓重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微微皱眉,松开环在他腰上的的手,向后躲了躲,“好重的消毒水味道。”
她的离开让江嘉树悄悄松了口气,转移话题:“手里是什么?”
甄甜这才想起手里的东西,她抬起手扬了扬,脸上挂上笑,“是月饼,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胃酸腐蚀了咽喉,他说话的时候很沉很哑,沙沙的声音让甄甜下意识看向他的喉,就在这时,她终于注意到了江嘉树手上的白色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