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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1 / 2)

自先帝驾崩后, 林太后便带着李泫移居宜和园,只在李湛的登基大典上露过一次面。众臣皆以为他不问朝政, 要带着小儿子安心过日子,也不知他今日忽然现身所为何事。


林太后一袭素缟, 缓缓步入殿中。他的长发剪短了不少,未曾像往日一般束冠,象征哥儿身份的眉间红印也没点, 看上去就像一个清冷的读书人。


张嵇微不可见地皱起眉——林太后再如何尊贵, 到底是个哥儿。一个哥儿未点红, 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朝堂上,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众臣向其下跪行礼,李湛亦起身,“父后。”


林太后看着龙椅后的珠帘, 双眸一缩,道:“把珠帘撤了。”


礼部尚书出列道:“太后,这珠帘乃是先太后垂帘听政时所设,先太后仙逝后, 先帝为表其孝心, 一直未将珠帘撤下。”


“表其孝心, ”林太后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 “先帝既已经表了孝心, 我就不表了——皇上。”


李湛抬了抬手,两个太监立刻走了上来,将珠帘取下。林太后在龙椅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向晏未岚和虞策,道:“奕国公,虞大人,起来说话罢。”


被林太后这么一打断,张稽等人险些忘了大事。“皇上,太后。”礼部尚书道,“虞笙以哥儿之身参加科考,翰林院画考,奕国公和虞大人不仅知情不报,还替其百般隐瞒,已是欺君罔上,岂能轻饶!”


张稽慷慨激言,“尚书大人所言极是。若不严惩晏虞二家,如何正我大渊律例,令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信服!更何况,此举若被其他哥儿效仿,哥儿和寻常男子一般抛头露面,甚至步入仕途,大渊必将大乱!”


李湛一向惜字如金,早朝上也是听的比说的多。张稽原以为他会和平时一样,先听完朝臣的说法,最后做决断。不料李湛却道:“张大人的意思是,大渊在朕的手中,会将大乱?”


张稽心下一惊,忙去看李湛的脸色,只见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臣、臣不敢。皇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


李湛缓缓道:“‘哥儿和寻常男子一般抛头露面,步入仕途’,在我朝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此类之事。那时的大渊,乱吗?”


在场之人都知道李湛所说的乃是杨后称帝的那段时日。凭良心说,杨后在位的十数年,大渊并未出过什么乱子。


张稽和礼部尚书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过了须臾,张稽才道:“皇上,无论如何,虞家和晏家欺君瞒上之事证据确凿,还请皇上按大渊律法,将其处置。”


李湛看向虞策,眉头微皱——这人怎么还跪着。“虞大人,你可有话说?”


虞策道:“启禀皇上,太后,当年臣弟虞笙定簋时所用的玉簋,被贪财的下人掉包,故此他被定为常人。后来虞笙热潮来临,虞家才查出事情原委。”


张稽咄咄逼人道:“既是如此,虞家为何还要让他参加科考?奕国公又为何要让先帝为他们两个‘常人’赐婚?”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太后身上,林太后继续道:“不知诸位可还记得萧党和李泱?”


李泱和萧党谋朝篡位不过就是数年前的事情,谁会不记得。


“当年,李泱选妃,非哥儿不娶,恰逢晏元岚被他退婚,京城高门未婚哥儿少之又少,我知晓虞笙为哥儿一事后,特命虞家将此事瞒下,以免被李泱牵连。”


话落,群臣又是一阵目光的交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明里暗里都在护着晏虞二家,张稽等人想要将其拉下水,并非易事。


丞相捋了捋须,道:“敢问太后可有将此事告知先帝?”


林太后面无表情道:“先帝……是我的夫君,你们觉得呢?”


虞晏所犯之罪最大不过一个欺君,可他的“欺”的两位君,一个已经不在人世,只能听林太后的一面之词;另外一个,视线就没从虞策身上移开过几次。


张稽气得脸红脖子粗,“莫非皇上太后就要由着他们胡来?!若先太后还在世……”


虞策心中发笑,这些老臣都是先太后当年留下来给先帝的“栋梁”,每每劝谏,说来说去的永远是那几句,他都会背了。


李湛冷冷地打断他:“张大人慎言。”


晏未岚侧身,朝张稽淡淡一笑,“去年臣求娶内人,张大人几乎是以命相劝,口口声声称两个常人男子成亲有悖人伦,大逆不道,张大人宁愿自戳双目也不愿看见此类之事。如今得知我内人并非常人,不知张大人的眼睛可还好?”


张稽气急:“一码归一码!国公大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此事若有错,错也在我。”林后道,“张大人,你说,你想怎么罚我?”


张稽噎了一下,“臣不敢。”这世上,唯一能罚林太后的人已经走了,连皇上都对太后恭敬有加,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敢放肆。


林后淡淡一笑:“张大人别怕,该罚的还是要罚。皇上,你说呢?”


李湛沉思片刻,道:“虞大人,奕国公。”


晏未岚和虞策同时道:“臣在。”


“朕罚你们在家闭门思过三日,再罚俸禄一年,你们可有异议?”


“臣不敢,多谢陛下。”


李湛颔首,“平身。”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至于父后,”李湛侧身垂眸,“还请父后为先帝抄佛经三遍,以慰其在天之灵。”


林后看着李湛,轻轻点头,“好。”


筹谋一夜的事情被皇上和太后轻描淡写地带过,张稽气得几乎要吐血,偏偏又无计可施。他毕竟年纪大了,一回到家中便卧病不起,李湛体恤老臣,准他在家养病,翰林院一应事宜自有他人处理。


晏未岚说是在家闭门思过,实则多是在陪夫人和孩子。一日,他在书房见人,一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道:“国公爷,大少爷一直大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住,搞得夫人也快哭了,您快去看看罢。”


来人忙道:“小的在这候着国公爷?”


“不必,这几日我不得空,让你盯的人你继续盯,有什么情况先告知白惜容。”晏未岚说完便匆匆朝写意居走去。


他刚踏进院子,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夹杂着虞笙几乎崩溃的声音:“别哭了,我求求你别哭了!为什么我一抱你你就要哭呢?我是你爹爹啊,你是我痛了一天才生下来的啊!”


晏未岚快步走进屋内,只见虞笙正抱着晏佑晗来回踱步,一脸的生无可恋;晏佑暲则躺在摇篮里,边吃手边蹬腿,似乎心情很不错。


“怎么了?”晏未岚走向虞笙,对一屋子不敢出声的下人道,“大少爷哭得这么厉害,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嬷嬷战战兢兢道:“国公爷,夫人不让乳娘哄大少爷,说……说要自己来。”


晏佑晗哭得更凶了,晏未岚伸出手道:“虞笙,把浔儿给我罢。”


虞笙把晏佑晗交给晏未岚,晏未岚只是将儿子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晏佑晗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晏佑晗不哭了,虞笙却想哭:“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抱他他就要哭?未岚,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投错了胎?”


“怎么可能。”晏未岚道,“你别多想,他只是……”晏未岚也不知道给大儿子找什么理由才好。


虞笙愣愣地坐下,郁卒道:“我不是个好爹爹,我不配当孩子们的爹。”


晏未岚将晏佑晗交给乳娘,“把两位少爷带下去吧。”


众人退下后,房里只剩下晏未岚和虞笙两人。晏未岚单膝跪在虞笙跟前,捧起他的脸,道:“别难过,浔儿还小。”


“我知道。”虞笙干巴巴道,“我就是……就是心里难受。”说完,虞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妈耶,他该不会产后抑郁了吧!


“那我们暂且不要管孩子们了。”晏未岚道,“我们做点别的。”


虞笙望着他,“要做什么?”


晏未岚反问:“你想做什么?”


虞笙看着晏未岚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突然有了个念头,小声道:“我想画画。”


“那我陪你去书房?”


虞笙摇了摇脑袋,耳根微红,“我想画,美人沐浴图。”


晏未岚轻轻笑了笑,凑上前吻住虞笙的嘴唇,“如你所愿。”


浴房里,水汽氤氲,晏未岚背对着虞笙,修长白净的手指解开腰封,衣服顺势滑落至脚踝。晏未岚转过身,“里衣就请夫人帮我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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