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策道:启禀皇上,太后,当年臣弟虞笙定簋时所用的玉簋,被贪财的下人掉包,故此他被定为常人。后来虞笙热潮来临,虞家才查出事情原委。张稽咄咄逼人道:既是如此,虞家为何还要让他参加科考?奕国公又为何要让先帝为他们两个常人赐婚?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太后身上,林太后继续道:不知诸位可还记得萧党和李泱?李泱和萧党谋朝篡位不过就是数年前的事情,谁会不记得。当年,李泱选妃,非哥儿不娶,恰逢晏元岚被他退婚,京城高门未婚哥儿少之又少,我知晓虞笙为哥儿一事后,特命虞家将此事瞒下,以免被李泱牵连。话落,群臣又是一阵目光的交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明里暗里都在护着晏虞二家,张稽等人想要将其拉下水,并非易事。丞相捋了捋须,道:敢问太后可有将此事告知先帝?林太后面无表情道:先帝是我的夫君,你们觉得呢?虞晏所犯之罪最大不过一个欺君,可他的欺的两位君,一个已经不在人世,只能听林太后的一面之词;另外一个,视线就没从虞策身上移开过几次。张稽气得脸红脖子粗,莫非皇上太后就要由着他们胡来?!若先太后还在世虞策心中发笑,这些老臣都是先太后当年留下来给先帝的栋梁,每每劝谏,说来说去的永远是那几句,他都会背了。李湛冷冷地打断他:张大人慎言。晏未岚侧身,朝张稽淡淡一笑,去年臣求娶内人,张大人几乎是以命相劝,口口声声称两个常人男子成亲有悖人伦,大逆不道,张大人宁愿自戳双目也不愿看见此类之事。如今得知我内人并非常人,不知张大人的眼睛可还好?张稽气急:一码归一码!国公大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此事若有错,错也在我。林后道,张大人,你说,你想怎么罚我?张稽噎了一下,臣不敢。这世上,唯一能罚林太后的人已经走了,连皇上都对太后恭敬有加,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敢放肆。林后淡淡一笑:张大人别怕,该罚的还是要罚。皇上,你说呢?李湛沉思片刻,道:虞大人,奕国公。晏未岚和虞策同时道:臣在。朕罚你们在家闭门思过三日,再罚俸禄一年,你们可有异议?臣不敢,多谢陛下。李湛颔首,平身。众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了?至于父后,李湛侧身垂眸,还请父后为先帝抄佛经三遍,以慰其在天之灵。林后看着李湛,轻轻点头,好。筹谋一夜的事情被皇上和太后轻描淡写地带过,张稽气得几乎要吐血,偏偏又无计可施。他毕竟年纪大了,一回到家中便卧病不起,李湛体恤老臣,准他在家养病,翰林院一应事宜自有他人处理。晏未岚说是在家闭门思过,实则多是在陪夫人和孩子。一日,他在书房见人,一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道:国公爷,大少爷一直大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住,搞得夫人也快哭了,您快去看看罢。来人忙道:小的在这候着国公爷?不必,这几日我不得空,让你盯的人你继续盯,有什么情况先告知白惜容。晏未岚说完便匆匆朝写意居走去。他刚踏进院子,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夹杂着虞笙几乎崩溃的声音:别哭了,我求求你别哭了!为什么我一抱你你就要哭呢?我是你爹爹啊,你是我痛了一天才生下来的啊!晏未岚快步走进屋内,只见虞笙正抱着晏佑晗来回踱步,一脸的生无可恋;晏佑暲则躺在摇篮里,边吃手边蹬腿,似乎心情很不错。怎么了?晏未岚走向虞笙,对一屋子不敢出声的下人道,大少爷哭得这么厉害,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嬷嬷战战兢兢道:国公爷,夫人不让乳娘哄大少爷,说说要自己来。晏佑晗哭得更凶了,晏未岚伸出手道:虞笙,把浔儿给我罢。虞笙把晏佑晗交给晏未岚,晏未岚只是将儿子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晏佑晗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晏佑晗不哭了,虞笙却想哭: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抱他他就要哭?未岚,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投错了胎?怎么可能。晏未岚道,你别多想,他只是晏未岚也不知道给大儿子找什么理由才好。虞笙愣愣地坐下,郁卒道:我不是个好爹爹,我不配当孩子们的爹。晏未岚将晏佑晗交给乳娘,把两位少爷带下去吧。众人退下后,房里只剩下晏未岚和虞笙两人。晏未岚单膝跪在虞笙跟前,捧起他的脸,道:别难过,浔儿还小。我知道。虞笙干巴巴道,我就是就是心里难受。说完,虞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妈耶,他该不会产后抑郁了吧!那我们暂且不要管孩子们了。晏未岚道,我们做点别的。虞笙望着他,要做什么?晏未岚反问:你想做什么?虞笙看着晏未岚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突然有了个念头,小声道:我想画画。那我陪你去书房?虞笙摇了摇脑袋,耳根微红,我想画,美人沐浴图。晏未岚轻轻笑了笑,凑上前吻住虞笙的嘴唇,如你所愿。浴房里,水汽氤氲,晏未岚背对着虞笙,修长白净的手指解开腰封,衣服顺势滑落至脚踝。晏未岚转过身,里衣就请夫人帮我脱罢。虞笙咽了口口水,走到晏未岚面前。虞笙自从过了十八岁,就没怎么长高过,现在平视只能看到晏未岚的锁骨。不知为何,两人明明孩子都有了,可当虞笙脱下晏未岚的里衣时,他还是脸红心跳得厉害。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晏未岚踏入浴桶中,回头见虞笙还愣在原地,笑道:怎么不画?画,画!虞笙忙道,我这就去画!浴池桶摆着一方桌椅,虞笙坐在其后,用狼毫蘸了蘸墨,凝神画起来。天气明明已经转凉,虞笙却还是觉得燥热。一滴热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宣纸上,将画中美人的青丝晕染开。一炷香后,晏未岚问:画好了么?虞笙懊恼地丢下笔,没有。为何?虞笙看着晏未岚被水汽熏红的容色,因为你让我分心了。晏未岚很无辜,我什么都没做。你的存在就会让我分心。晏未岚轻轻笑了笑,虞笙,过来。虞笙暗叹,他夫君真是个妖孽。虞笙走至浴桶前,晏未岚站起身,带着一片水花,湿漉漉手覆上虞笙的后颈,吻住两片唇瓣,另一手悄无声息地来到虞笙腰间。水声哗啦啦地响,好不容易归于平静,桌椅和屏风又不知为何被撞得隐隐作响。最后,虞笙是被晏未岚抱着出了浴房。两人毕竟禁欲数月,都有一点情难自抑。晏未岚将虞笙抱回屋里,同下人嘱咐了几句,不多时秋念便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晏未岚道,放着,下去罢。虞笙好奇道:这是什么?莫问归的方子,有避孕之效。虞笙差点忘了这事,忙道:快给我喝!他可没有生三胎的打算。晏未岚看着虞笙将药喝下,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虞笙脸一红,讷讷道:腰有一点酸。我替你揉揉。虞笙闭着眼睛享受着夫君的服务,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浔浔和阳阳他们在乳娘那好好的。晏未岚道,不是说了么,今日我们暂且将他们放下,就我们两人。虞笙忍不住笑了,那我是不是只要想你就好啦?对,你只能想我。虞笙看着晏未岚温柔似水的双眸,里面有他的倒影,好,我只想你。第二日,莫问归照例替虞笙诊脉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虞笙紧张道:我是有什么问题吗?你就是有点肾虚,其他没什么。虞笙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对了,你现在阴气过旺,三日之内应该会来热潮,这几日就在家好生待着吧。虞笙有些郁闷,早知道他马上要来热潮,昨日他就不会那般放纵了,好歹会留一些准备放大招。莫问归又道:我开一副补肾的方子,你们俩都先喝着吧。晏未岚:莫问归狡黠一笑,对了,明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先同你们说一声。虞笙和晏未岚对视一眼,问: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走?莫问归懒洋洋道:我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救的人也都救了,还留在京城干嘛?京城的美人我也看了,美食我也吃了,没什么可留恋的。虞笙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解释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去浔阳找我三弟吧?莫问归顿了一顿,你话怎么这么多。那我长嘴巴就是为了说话的啊。虞笙用手肘碰了碰莫问归,哎,你到了浔阳打算怎么做?还没想好,到时候再看。虞笙指责道:你看看你,一点计划都没有,如何能成大事!你再这么不靠谱,我就要不同意这门亲事了!我和他之前的事,还须你同意?他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儿子。两人正拌着嘴,外头有人来报:国公爷,夫人,宫里来人了。晏未岚道:知道了。虞笙,你同我出去看看。来人是宫里一位姓王的公公,是李湛贴身太监之一,晏未岚自然认得。王公公见到晏未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国公爷,国夫人,两位近来可好?晏未岚道:尚可,王公公亲来晏府,可是皇上有什么事要交待?皇上念着国公夫人产子不久,赏了呃,赏了一些补品下来,给国公夫人调养身子。虞笙笑道:劳烦公公替我们向皇上谢恩不知道皇上都赏了什么补品啊?王公公脸色微变,击了击掌,清清嗓子,道:带上来吧。十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每人左右手各拎了一只鸡?别说虞笙,就连晏未岚都愣住了。鸡叫声此起彼伏,鸡毛掉了一地,还有一只鸡挣脱了束缚,扑棱着翅膀朝一旁的侍女飞了过去,惹得侍女们一阵惊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虞笙转向晏未岚,呆呆道:未岚,我们是在家中,不是在养鸡场里吧?晏未岚叹了口气,皇上究竟在想什么。王公公尖着嗓子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鸡抓回来!王公公看到虞笙的表情,嘿嘿一笑,解释道:皇上说国公夫人爱看鸡也爱吃鸡,就命小人选了二十只上好的鸡,公母各十只,赏给国公夫人。这母鸡呢,可以用来炖着吃;这公鸡,一个个毛色亮丽,体态婀娜,步伐优美,用来观赏再好不过了。虞笙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有劳公公了。来、来人吧,把鸡收好,找一个没人的院子先养起来。晏府的下人手忙脚乱地把鸡带走,王公公擦了一把汗,道:鸡已送到,小人就先告辞了。公公慢走等等!虞笙叫住王公公,紧张道:皇上除了赏鸡给我,还赏了其他人吗?王公公有些惊讶,国公夫人怎知皇上还赏了他人?虞笙一口气没顺过来险些晕过去,颤声道:他人是?御史大夫,虞大人。晏未岚扶住几乎要站不稳的虞笙,问:皇上也赏了虞大人二十只活鸡?哦,那倒不是。皇上今日晌午用了一道百鸟朝凤,觉得味道不错,让御膳房重做了一道送给了虞大人。虞笙的气总算顺过来了,他光是想象虞策面对一群活蹦乱跳的鸡的表情,就想捂住眼睛。还好还好,李湛送虞策的是菜。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虞策是菜,他就是活鸡?难道他的气质和活鸡比较搭?第95章王公公走后, 晏府的管事请示虞笙:夫人,这二十只鸡,咱们要养着么?虞笙想了想,道:皇上不是说了么,母鸡用来吃, 公鸡用来看。这样,以后每日杀一只母鸡来吃, 公鸡就留着吧。虞笙和晏未岚一连吃了几日的鸡, 好在鸡的做法比较多, 可烤可炖可红烧,晏府厨子的手艺又好, 两人也没怎么吃腻。后来有一日, 下人一个没注意, 让雪牙半夜闯进了养鸡的院子里, 剩下的鸡,包括那些毛色鲜艳, 体态婀娜的公鸡都被雪牙咬死了。管事又来请示虞笙该怎么办,虞笙一脸悲痛地说:毕竟是皇上赏的鸡, 厚葬吧。虞笙是哥儿的事情渐渐传遍了京城,一大部分人对此事的评价是成何体统,岂有此理, 枉顾人伦。家中有哥儿的,都要拿虞笙作为反面教材,对自家哥儿的管教越发严厉, 生怕自家又出一个和虞笙一样的哥儿;还有一些哥儿,比如归德将军家的宋泛,听闻虞笙的事迹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就对家人说自己要进军营历练,差点把将军夫人气晕过去。将军夫人下令禁了宋泛的足,宋泛却用计偷溜了出来,只身来到晏府,说要和我辈楷模虞笙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