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蓝天网络公司陷入一片骚乱,很多员工奔逃而出,老板更是吓的瘫软在地板上。
慌乱中有人大喊:“快,快点叫救护车,有人猝死了。”
“……”
几天之后,晚上六七点钟。
事务所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三叶在烤小饼干。
烤箱是才买的,被她放在厨房一角,很是喜爱,梦想拥有的其中一样东西得到了。
孟映生坐在电脑前打游戏,被队友坑了几把,脸色非常难看,像是随时都会顺着网线爬过去把对方抽一顿。
队友性别男,年龄二十四,属性中二,他是驱鬼世家的小公子楚白,道界人称楚少。
楚白男生女相,从小体质还弱,感冒一次全家都提心吊胆,没法子了,爹娘就送他去道观修养了几年。
孟映生跟楚白相处的时间就是道观里的那几年,总的来说还算和谐。
楚白离开后,孟映生就跟他再无联系。
孟映生下山后不久结实了一个同行,是个热心肠的妹子,他被拉进了道界公认的微信群,前段时间在群里跟楚白重逢,这才有了后续。
第一次组队打游戏的时候,孟映生就发现楚白在游戏里特别浪,浪的没边的那种,之后他懒得再跟对方打,对方却回回叫他,烦的一比。
“啪。”
电脑忽然一暗,又断电了。
孟映生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楚白打的,他不用接就知道对方在那头抓狂。
目光忽地一凝,孟映生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一叠:“进来吧。”
屋内门窗紧闭,却刮起一道阴风,桌上的打印纸在空中飞舞。
待风停之后,屋内已是一片狼藉,可桌上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信封,很是醒目。
孟映生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封信,他撕开信封,看见里面有一张信纸,是一份感谢信。
“天师,感谢你接受我的委托,让我知道谢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是冯继伟写的,在信的末尾有他的署名,可在冯继伟还有另一个人的署名——谢娟。
除此之外,信封里面还有一叠钱币,是冥币,就是这次委托的委托金。
孟映生看着那些冥币,眼角狠狠抽了抽。
三叶小心翼翼:“师,师傅。”
孟映生将信封丢回桌上,拉开椅子往楼梯方向走:“师傅想静静。”
三叶抿抿嘴,师傅这是受刺激了。
低级驱鬼符的价格不低,一张够交一个月的房租水电,师傅摆阵做法用了一把,其中还有张中级驱鬼符,结果最后拿到的酬金却是……冥币。
桌上的手机嗡嗡嗡响了会儿就停了,下一刻三叶的手机发出震动,她按下接听键:“楚,楚少。”
楚白阴森森的笑着说:“小三叶,你师傅突然退出游戏,电话还不接,耍我玩儿呢?”
三叶想说师傅前几天接了个委托,给的委托金是冥币,他不开心,但又转而一想,不能这么说,师傅是要面子的。
于是她就撒了谎:“停,停电了。”
“停电了?”楚白抽抽嘴,他抖着腿幸灾乐祸,“活该,让你们住在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里面。”
三叶默了。
楚白的声音夹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里:“那你师傅人呢?没听见电话响?”
三叶又心虚的撒了个谎:“在在,在看电闸。”
楚白骂了句卧槽:“我不是说你啊小三叶,说的是一个猪队友,那什么,来电了让你师傅给我打个电话,有要事。”
那头挂了,三叶吐出一口气。
三叶从烤箱里端出烤好的饼干放凉,她开了电视,一边听新闻,一边收拾凌|乱的屋子。
“下面播报两条简讯……”
电视里传出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三叶停下整理打印纸的动作看去。
“关于蓝天网络公司的两名员工猝死事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当事人分别为冯某和谢某……”
“今日,警方接到报案,有人目击在天景桥路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肇事卡车将两名路人撞入河中,目前警方已经在天景桥附近水域,展开打捞工作……”
新闻结束,三叶也收拾完了,她把饼干全都放进一个铁盒里面,抱着铁盒上楼去找师傅。
孟映生白忙活一场,心情郁闷。
吃着酥脆的饼干,他眉间的郁气才稍稍减退。
孟映生吃完一块饼干喝两口水,颇为惆怅的说:“我以为冯继伟会托梦给家里人,让他们来送委托金,谁知道他直接把家里人烧的钱给我送了过来。”
三叶不知道怎么安慰师傅,就给他拿饼干。
孟映生夸饼干烤的好:“蛋糕会做吗?”
三叶说网上有教程。
孟映生的眼睛发光,他伸出大手盖在小徒弟发顶:“师傅看好你。”
三叶顿时有了压力,心想一定要好好看教程,争取做出好吃又好看的蛋糕,就像店里卖的那样。
一盒饼干被孟映生吃掉了四分之一,他理智的管住了手,还知道不能一次吃太多。
三叶看师傅心情好了些,她问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师,师傅,要要是,不,不接委托呢?”
“每个人的肉身跟阳寿都有期限。”孟映生并未细说,简短道,“三界各有各的秩序。”
三叶哦了声。
孟映生把空调度数上调两度:“楚白那小子找了你?”
三叶点点头。
她想告诉师傅,自己撒了两个慌,要说的话有点多,怕说不好,就编辑短信发了过去。
孟映生看完短信就给楚白打电话:“有事?”
楚白刚打完一把游戏,嗓子都喊哑了:“老孟,来电了?”
孟映生瞥一眼低垂着头的小徒弟,拿着手机走到窗户那里说:“嗯,什么事赶紧说,不早了,我要洗洗睡了。”
楚白恨铁不成钢的说:“睡屁,你找了那么个白白嫩嫩的小徒弟,天天的就光看着,你心里不……”
孟映生啪的挂了电话。
很快楚白就打过来,不跟他扯闲篇,说的正事儿:“我这边有个委托怪复杂的,你来帮我搞定,酬金三七分。”
孟映生说:“二八。”
楚白拖长声音哎哟:“老孟,我是想给你三成,你跟我说只要二成,那多不好意思啊。”
孟映生嗤道:“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我八,你二。”
“我靠!”楚白情绪激动的说,“委托是我给你介绍的,你跟我要八成?”
孟映生笑着说:“所以我只拿八成,剩下的是给你的介绍费。”
他慢慢悠悠道:“够意思了,要是换成其他人,介绍费没有,酬金翻倍,在道界混,名声跟信誉是很重要,你接了委托却搞不定,传出来很丢人的。”
楚白词穷。
这他|妈说的一套一套的,还都在理,牛逼。
他不缺钱,酬金对他来说无所谓,就是过个场,他缺信誉度,名声也差,需要打的响亮。
这次的委托是家里给分配的升级任务,他要是搞不定,升不了级是小事,铁定会被嘲成狗,死狗。
孟映生打哈欠:“你再想想,我洗洗睡了。”
楚白翻白眼,装个屁装,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他咬牙:“二八就二八,地址我发给你,你明天来找我。”
孟映生挂掉电话啧了声,这次不会是冥币了,他收到楚白发的地址,看了看后冲小徒弟抬抬下巴:“洗洗睡吧,明天要出远门,坐长途车。”
三叶问道:“那那冥,冥币……”
孟映生一听就头疼,他摆摆手:“烧还给冯继伟,让他跟谢娟好好投胎。”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天楚白来找事,说他想要三叶,理由是乖巧懂事惹人爱。
孟映生一脚把他踹出去,想得美!
☆、05
三叶烧完冥币之后,在香炉里点了香拜拜。
左眼看阳,右眼看阴,她在阴阳路上一步步的往前走,深刻的体会到一点,活着的时候要好好活着,尽力把每一天都活好,死了,哪怕是再多的遗憾,也就只会是遗憾。
三叶洗了个澡靠坐在床头,拿着速写本画画。
孟映生睡眼惺忪的出来上厕所,看到小徒弟房里亮着灯,就敲了两下门:“早点睡觉,女孩子熬夜会变丑。”
“……噢。”
三叶把速写本跟铅笔放到床头柜上,瞅一眼闹钟,还不到十点。
师傅每天早睡早起,坚持打坐,一成不变的日复一日,像生活在道观里的老道士。
没过多久,窗台那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敲击声,节奏轻快且密集,下雨了。
三叶趴在窗台看雨,孩子气的隔着玻璃窗抚|摸蜿蜒的水迹。
床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三叶拿了手机一看,是一条微信,钱越山发的。
【明天你上小爷我家来,我教你学英语。】三叶戳键盘打字回复,明天要跟师傅出远门,她顿了顿,问可不可以回来学。
【什么时候回来?小爷我暑假可是要打工的,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三叶抿抿嘴,说还不确定,应该就三四天。
钱越山发了个ok的表情。
三叶关灯上床,抱着皮卡丘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雨在后半夜就稀稀拉拉的收尾,黎明的曙光出现时雨已经停了,天却没放晴,阴云层层叠叠堆积在天边。
车票昨晚在网上买过了,是下午三点多的车,早点的没买到。
三叶跟着师傅也不是很着急,磨磨蹭蹭的去了车站,人挺多的,其中有不少学生,出去游玩的占大多数。
放暑假了,叫上三五个玩得好的小伙伴,背上行囊去想去的城市走走看看,给自己的青春年少添加几笔色彩。
三叶站在一个机器那里取票,孟映生在另一边,哪边快就在哪边取。
排在三叶前面的是个男生,个头高高的,也很挺拔,背上是个迷彩帆布的大旅行包,他在打游戏,右手不停的摁动。
三叶听到“猥|琐发育,别浪”,她抿着的嘴唇动了动,下意识踮起脚看去。
男生在玩荣耀,玩的英雄是程咬金,挂着丁点残血被庄周跟安琪拉追,不出意外的被|干掉了。
“哎。”
男生叹气的自言自语:“本来就四打五了,还有人傻|逼|逼的冲塔里送人头,没法玩了,投降拉倒。”
似是有所察觉,他猛地回头,跟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对上。
“……”
三叶踮起的脚踩回地上,不好意思的左看右看。
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就像是那种学习成绩好的学长,他弯着唇角温和的笑了起来:“你也玩这个?”
三叶摇头,师傅有时候会在无聊的时候玩一把,她有在旁边看。
“不玩好,这游戏玩的火大,伤身。”
男生开朗的做出自我介绍,说他叫苏牧,x大的学生,准备去俞城爬山,完了就期待的看着三叶,等着她的礼尚往来。
三叶有点窘迫的捏捏手指,她欲要说话,就见师傅朝自己这边看来,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苏牧恍然,原来有男朋友啊。
也是,那么漂亮的女孩,不可能没男朋友。
三点三十五左右,南合到俞城开始检票,大家陆陆续续排队上车。
孟映生晕车,他坐下来就闭着眼睛进入半死不活状态,手里还攥着个橘子,准备时不时的抠一点闻两下。
三叶紧张的翻翻背包,薄荷糖,塑料袋,卫生纸,水都有带,师傅要是吐了,她就挨个递过去。
车上有几对情侣,上来就腻||歪在一起。
三叶对面就有一对,车里有监||控|还摸啊摸的,她垂下眼皮拽包上的龙猫玩偶。
苏牧边刷手机边上车,扫见了三叶的身影,跟她的男朋友坐在一起,他冲她礼貌的轻轻笑了笑就往里走。
找着自己的座位坐下来,苏牧闭眼靠着椅背,戴上耳机听歌,不知不觉睡去。
车上没坐满,司机到点就开走,半路上来了几个人。
苏牧一觉睡醒,发现身旁的空位上坐着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侧脸让他有点熟悉,对方转过头来时,他的记忆里瞬间跳出一些片段。
这是他的初三政治老师方禾。
跟记忆里一样的长头发,瓜子脸,气质温婉贤淑,瘦瘦小小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很浅很淡。
苏牧激动的笑着打招呼:“方老师,没想到会在车上遇到您。”
方禾迟疑半响:“你是……”
苏牧说:“我是苏牧,石桥中学12届305班的班长,老师您不记得我了吗?”
方禾露出思索的表情,好一会儿说:“哦,是苏牧啊。”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老师这记性不行,一下子没想起来,我记得那时候你考进了一中,现在呢?在哪个学校上学?什么专业?”
苏牧说:“我上的x大建筑系。”
车里的人几乎都睡了,很安静。
苏牧压低声音跟老师聊天,尽量不打扰到其他人。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风雨即将来临。
车一路在沉闷的天幕之下行驶,到服务区的时候,大风肆虐,雨还是没来。
大家前后下去,车里一下子就空了起来。
三叶看师傅没动,就喊了声,说她要去上个厕所。
孟映生的眼皮没睁开,无精打采的说:“去吧,注意点,别被人撞到,要是谁欺负你,就回来告诉师傅。”
三叶嗯嗯,她很快就回来了,买了关东煮,问师傅要不要吃。
孟映生摇头,他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喝东西,不想动弹,就想一个人待着。
晕车晕的,连尿意都给整没了。
没多久,大雨倾盆而下,乘客们一个个的冒雨跑上了车,嘴里一边埋怨,一边擦身上的水。
司机在过道走动,粗着嗓子问:“还有没有谁没上来?”
苏牧喊道:“师傅,等一下,我老师还没上来。”
司机走到他那里看看:“你老师?原来坐哪儿?”
苏牧说:“就坐我旁边。”
司机没说话,周围就响起窃窃私语。
“不会吧,那个男的旁边不是一直就没人吗?”
“对啊,我看他一个人坐着,还想坐过去呢。”
“样子不像是脑子有病,怎么开这种玩笑?”
“……”
司机是个常年跑长途的,邪乎的事不是没有过,他二话不说就去看监控,发现男生旁边的座位从始至终都是空着的,但对方一直维持着跟人聊天的姿态。
一滴冷汗滑过后心,司机舔|了|舔|发干的嘴皮子,跟同伴使了个眼色就闷声发车离开。
车里的人都没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该睡睡。
苏牧煞白着脸按老师的号码,那头接通了,他连忙问,声音微颤:“老师,你在哪儿,怎么还没上车?”
方禾说:“我上了啊。”
苏牧下意识就问:“你坐在哪个位置?”
方禾说:“我坐在最后一排。”
苏牧闻言立刻站起来往后看,发现最后一排只坐了一个中年人,穿的条纹t恤,挺着大肚腩,满脸油光,他摇摇晃晃的过去,连座位底下都看了。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神经质的举动,大活人就是想趴座位底下,也趴不进去。
苏牧此时嗓音都是干的:“老师,最后一排就一个大叔,没看见你。”
方禾却还是说她就在后排坐着。
苏牧拿着手机的手指抖了抖,头皮一阵阵发麻。
前面传来司机同伴的喝声:“小伙子,你杵那儿干什么?赶紧坐下来!”
那头挂了,苏牧再打,怎么打不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上的,手脚冰凉,浑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如同被人摁在了冰窖里面。
苏牧摘下眼镜用手捂住脸,不让其他人看见他脸上的恐惧。
三叶扭着头往后排看,在她的右眼里面,一个长发女人坐在中年人旁边,紧紧挨着他,眼睛看的方向是斜上方的行李架。
那上面放着一个黑色大皮箱。
三叶拿出记事本,将见到的一幕写下来给师傅看。
孟映生没有顺着视线去确认,小徒弟的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只是让她写张纸条给那个男生,让对方尽快报||警。
三叶一刻不耽误的照做,她多写了一行字,说他们是驱鬼师。
车一到俞城就被警||方拦截了下来。
警方从后排斜上方的黑皮箱里发现了碎尸块,中年人被当场抓铺。
这个女教师失踪案警方早就介入了,只是苦于没有什么线索,没法锁定侦探方向。
嫌犯在极度焦虑不安的情况下将尸体带出掩藏的地方,打算去外地抛尸,以为这样就能安全,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苏牧录完口供去找给他纸条的女孩,却怎么也找不到。
大巴车上发生的一切让他感觉是一场梦。
雨势减弱不少,三叶跟师傅坐在楚白的跑车里面,正在前往酒店的路上。
楚家在黑,白,灰三道都有人,大巴还没到站,孟映生就给楚白发了短信说明情况,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离开。
驾驶座上的楚白边开车边看路况,嘴里嚼着口香糖。
不多时,他打着方向盘说:“老孟,你们怎么不买早点的票?这都快十一点了,我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强行揪开的。”
楚白瞥一眼后视镜,师徒俩头挨着头呼呼大睡,中间还有个龙猫玩偶。
多么有爱的一家三口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觉得是原来的文名《阴阳路上拥抱你》好一点,还是现在的《谁能够代替你呢》好一点?幻言我是第一次试水,那边的风格都好简单|粗||暴啊,我看了还是迷茫,求个意见,要是觉得两个都不咋地,那我就要跪地了。
☆、06
车里突然响起劲爆的电子音乐,楚白接起电话,不等那头的妙龄女子开口,就像模像样的说:“您拨的电话忙,请稍候再拨。”
后座被吵醒的三叶跟孟映生:“……”
楚白吹口哨:“二位醒了啊。”
三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开车的青年,丹凤眼,唇红齿白,面相柔美,眉眼间笼着桀骜之色,像个妖孽。
楚白撩起眼皮对后视镜里的女孩呵笑:“小三叶在偷看我,被我发现了哦。”
三叶连忙收回视线。
楚白欲要调|戏两句,孟映生护犊子的打断。
“还有多久到酒店?”
“十分钟之内。”
楚白的思绪被带偏,啧了声说,“我还以为你们会坐最早的一班车过来,下午就能跟我去办事,完了在这儿住一晚上,第二天我带你们四处吃吃喝喝走走逛逛,结果倒好,你们这么晚了才到。”
孟映生紧抿着唇角,面色非常不好看,像是要吐。
三叶立马准备塑料袋跟卫生纸。
楚白哇靠的鬼叫:“老孟,我这可是新车,才买不到一星期,你别吐里面啊!”
孟映生死死皱着眉头,下颚线条收紧。
三叶替他翻译那个表情:“师,师傅让你别,别,别说话。”
楚白的脸抽了抽。
车到目的地,孟映生第一个冲下来蹲路旁干呕,三叶抓了背包过去,在一旁担忧的站着。
孟映生没吐出什么,就是胃里有点痉挛,往上冒酸水。
三叶拧开水杯递过去:“喝,喝水。”
孟映生喝了几口。
楚白晃悠悠的下车:“老孟,知道你为什么晕车吗?坐少了。”
“听我的,你买辆车,天天的开,我保证你就不晕了。”他啊了声,“在这之前你需要考个驾证,无证驾驶是要被咔嚓的。”
孟映生懒得搭理。
酒店早订好了,一人一个房间。
楚白进电梯前还好好的,一出电梯就犯病,搭着孟映生的肩膀说要跟他睡,晚上一块儿谈人生谈理想。
孟映生直接关门。
楚白目瞪口呆:“小三叶,你师傅更年期到了?”
三叶把头摇成拨浪鼓。
楚白咧嘴露出迷人的笑容:“他又不在,你不用怕,说实话就行,我不会跟他告状的。”
三叶挥挥手:“晚,安。”
楚白不让她走。
三叶攥着背包带子,戒备的看着面前的高大青年。
“别怕,我就是问你个老问题。”楚白微弯腰背,摆出人畜无害的姿态循循善秀,“你觉得是你师傅帅,还是我帅?”
三叶不说话。
楚白低头,把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比脸凑近女孩,眼神深邃且充满温柔的光芒:“嗯?”
三叶对美男计不为所动,坚定的说:“师,师傅帅。”
楚白立马变色:“卧槽,问你几次都是一个答案,你师傅给你催眠了?”
三叶慢慢挪步到隔壁,快速刷卡进门。
楚白:“……”
他拨通孟映生的号码:“老孟,你的小徒弟对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我动用美男计都不上钩,死忠粉一个,哪儿找的,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孟映生说:“人才市场。”
楚白的智商还是有的:“真的假的?”
孟映生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楚白翻白眼。
三叶睡前给师傅发短信,问的是大巴车上的事情,她有不懂的地方。
【师傅,为什么苏牧能见到死去的老师?】
【他应该是长期生活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容易沾到那些东西。】
三叶靠在床头回短信。
【后来怎么又见不到了呢?】
【车里有人身上带了有灵气的东西,无意间拿出来后造成了干扰。】
三叶明白了过来,她给师傅发了个晚安。
隔壁的孟映生回了个宝宝睡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楚白带着师徒俩去吃早饭。
早饭很丰盛,也很精致,三叶吃的不多,没一会就安静的坐着,不吵不闹。
楚白第n次感慨,他阅女人无数,泼辣的,风骚的,有韵味的,高贵的,优雅的,多情的,清纯可爱的各有特色,唯独没这款小乖乖。
要说乖,还不够贴切,就是懂事,不乱说话,不自作聪明的搞小动作找存在感,关键时候却从不掉链子。
贴心的小棉袄?比较像。
楚白羡慕又嫉妒,怎么老孟一下山就捡到了这么个宝呢?
孟映生桌子底下的脚踹了楚白一下,收起你的眼珠子,别一个劲的黏我徒弟身上,小心我给你挖了。
楚白吊儿郎当的嗤了声,看把你操心的,你这是给人当师傅,还是当爹?
孟映生慢条斯理的拿着纸巾擦擦嘴:“四儿,我就纳闷了,你原先在道观里的时候是个挺好一小朋友,怎么出来就成了这副欠抽的德性?”
楚白脑门青筋直蹦,当初在道观里,周道长,也就是孟映生的师傅这么叫他,结果孟映生就跟着叫,成心为了看他气的牙痒痒,又不敢怎么着的样子。
三叶噗的笑出声。
楚白恼羞成怒的蹬过去,丹凤眼里的媚态浑然天成,三叶看呆了,她觉得楚少比女孩子还要柔美。
孟映生打了个响指:“回神。”
三叶难为情的垂下脑袋。
孟映生板起脸严厉道:“师傅怎么跟你说的,出门在外碰到妖邪之物,不要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小心魂魄被勾了去。”
三叶吓的哆嗦。
楚白忍俊不禁,师徒俩真逗。
孟映生点到为止,他跟楚白提起委托的事:“这次的委托是你家族给你的任务吧?”
楚白嗯哼。
“我出面帮你搞定是没问题。”孟映生斜眼,“被你大哥二哥知道了,不嘲?”
楚白没有在怕的:“你把委托搞定就行,后面的事我能应付。”
大家族会存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现象,驱鬼世家也不例外,孟映生不感兴趣,他提醒小徒弟:“三叶,别忘了红包。”
三叶喔了声。
楚白见怪不怪,道界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名堂,大哥接了委托,出发前会泡个澡,二哥必须要穿一身白,他也有,习惯喝两杯红酒。
不过,楚白比较好奇红包多少,他一看是8.88,直接就哈哈哈的笑抽了,整的跟羊癫疯发作了似的。
孟映生叫上小徒弟离开。
楚白眼泪都笑出来了,伸出尔康手喊:“喂,你俩等等我——”
饭后,三人去了委托所在地。
冯老板是委托人,经营着一家电影院,身材微胖,本是福相的脸却被愁容笼罩。
楚白没来过,只是粗略的看了委托信息就知道事情很难搞,不是去了就能看到孤魂野鬼站在那里作妖,随便丢个驱鬼符就能解决的那一类,还要调查来龙去脉,麻烦。
冯老板一看来的有三人,两男一女,从气质上来看,男生女相的卷发青年跟他那次见过的楚家二当家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只有名门权贵才有,但青年边上那个男人散发出的气场强大,一看就不是小跟班,而是大佬级别。
男人旁边还有个女孩,可以排除,因为据他所知,楚家历代只有男的才能继承家业,女孩子都在家族其他副业当老板,混商场。
不确定哪位才是楚家人,冯老板走近些:“请问……”
楚白从口袋里拿出串链子戴在腕部。
冯老板看见青年手上戴的是楚家标志性的黑链子,上面串着黑珠,就一颗,是一级驱鬼师。
他不禁感到质疑,才一级,能行吗?
楚白抽了下嘴角,肯定不行啊,不然我也不会搬救兵,他径自拉开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点根烟抽上:“冯老板,你说一下事情原委。”
冯老板差点被青年一套浮夸且流畅的举动闪瞎了眼睛,猜想这位是楚家小少爷没跑了,他打量另外两位,不清楚跟楚家是什么来路。
楚白叼着烟说:“冯老板,正事儿不办了?”
“办办办。”
冯老板抹了把额头的汗,“事情是这样的,大概是两个月前,有一部新的影片上市,由于是一部投资很小的廉价电影,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拿到了播放权。”
楚白瞥一眼孟映生。
孟映生坐在左边的椅子上,不快不慢的问道:“这是部什么样的电影?”
冯老板似乎没想到楚家的人不发声,而是由来路不明的男人提问,他愣了下才说:“是一部苦情电影,讲的是一个女生因为家里穷,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后来她失手杀死了欺负她的同学,最后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女儿,而给她顶罪……”
三叶记笔记的动作一停,又在转瞬后继续。
孟映生扫向楚白,不打算问两句?
楚白深坐在椅子里面,跟吃两三百斤的橘猫一样,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酬金你拿八,我拿二,自己心里没点数?
孟映生的面部一抽,懒洋洋的问:“然后呢?”
冯老板端起茶杯喝口茶:“让我们没有想到的,这虽然是一部小制作的小众电影,买票去看的人也很少,但是每一个看完的观众都反馈说电影很好看,也很感人。”
他稍稍停顿:“由于口碑好,所以我们就延长了播映时间,每周二和周五的晚上,都会播放。”
孟映生抬了抬眉眼:“这不是好事吗?有什么问题?”
“对,是好事,起先我也是那么想的,可是……”冯老板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就因为这个决定,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强烈的恐惧。
☆、07
冯老板像是有难言之隐,半天不出声。
孟映生不咸不淡的开口:“冯老板,你不透露完整,我们没办法帮你。”
冯老板拿出一块玉佛紧紧捏住,见三个年轻人看向自己,他干笑:“这样能让我心里不那么慌。”
“……”
三叶在记事本上写了句话给师傅看,问要不要告诉冯老板,玉佛是没开过光的,起不了作用。
孟映生摇头,开过光也没多大用,买它的人主要图的是心里作用,况且冯老板这屋有两件灵器,邪物进不来。
楚白看师徒俩开小灶,又羡慕上了,寻思找个时间上街溜达溜达,看能不能碰到跟他有缘的小姑娘,碰到就收了,不缺那口饭。
冯老板在三道视线的注视下透露:“事情是这样的,刚开始是一对情侣,他们在电影放映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发生了口角,开始他们吵的很小声,工作人员就没有管。”
“后来他们吵的越来越大声,已经影响到了周围其他人的观看,所以工作人员将他们请出了放映室。”
“那对情侣吵的很激烈,就算是出了电影院,他们还是再吵,最终那男的一怒之下将女朋友从四楼的扶梯推了下去,然后他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全部坠亡。”
冯老板说到这里打了个寒战:“当时在场的人有很多,都说那两人在吵的时候,全程一直在笑。”
孟映生的眉头微皱:“一直在笑?”
冯老板点点头,艰涩的咽了咽唾沫说:“是的,说是那种很开心的笑,两个人竟然是笑着吵架,笑着将对方杀死。”
孟映生不说话,三叶埋头记笔记,客厅里突然被一种难言的寂静笼罩,四周的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令人呼吸困难。
楚白头皮有点发麻,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就这样?”
“要是就这样,我也不会托人找上你家。”
冯老板用手捂住脸使劲搓了搓,“这个事情我只以为是场意外,那部影片我们仍然在播,没想到在下次放映的时候,又出事了。”
“这次是一个四十多的男子,他在电影的中途去了一趟厕所,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
孟映生依旧不说话,三叶依旧在记笔记。
楚白服了这对师徒俩,他弹弹烟灰,充当发言者提问:“死了?”
冯老板摇头:“失踪了,离奇的失踪了。”
楚白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粗||暴|驱|鬼的原因,直接摆阵送走完事,一玄乎起来,那就渗人了。
冯老板捏着玉佛的力道加重,眼睛望着虚空,喃喃道:“我们在监控里看见他明明是进了厕所,然后就再也没出来,厕所里也没有窗户,他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太邪乎了,不可能是人干的,警||察管不了的,好在我及时封闭了消息。”冯老板恳求的说,“希望几位能帮我把那东西送走,酬金方面哪怕是多加一些,我都愿意。”
酬金两字飘入孟映生的耳中,他的眼皮掀了掀,又垂了下去。
楚白听了这么久,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这些人的失踪或许和影片有关系,可观看电影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只有他们出事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孟映生,该你出场表演了。
孟映生双手指缝交叉着放在腹部:“冯老板,我想问,你们接下来有没有禁播这部电影?”
冯老板说有。
“当天我们就把这部影片禁播了,可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没过多久,在一个播放国外科幻片的放映室内,电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那部电影。”
“观众以为是员工操作失误,当场就开始吵闹,一部分观众去找我们外面的经理投诉,也有一部分观众可能是觉得这电影还不错,选择继续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