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葭找傅筠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他能不能腾个地方出来给她做书房。裴景晏送的东西里头不仅有琴谱,还有话本子和一些字帖。那些字帖她很喜欢,想着以后每日起来吃过早饭后,就去书房看书练字。傅筠整理好思绪,遥遥地看见虞葭走过来。他沉声问:“何事?”虞葭顿了下,仔细打量傅筠,纳闷他板着脸做什么?但仔细看也不像不高兴的样子。“我就是想问问,上次的那个歇雨小阁可不可以给我做书房。”歇雨小阁景致好,虞葭上次去的时候也见着了,里头还有许多书,宽敞明亮,做书房最合适。紫晴这会儿是跟在傅筠身边伺候的,听了虞葭的要求,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歇雨小阁是什么地方?她们世子每回来都只待在那,且寻常人不能轻易靠近,也就她作为大丫鬟才得了些允许。却不想,这位羡鱼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要世子爷宝贝的地方来做书房。不过傅筠听了后,却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为何想要书房?”“哦,是这样的…”虞葭道:“裴公子送了我一些琴谱和字帖,我以前也学过临摹,所以想要个书房以后练字。”“行不行?”虞葭凑近几分。她刚刚午觉醒来时洗漱了遍,出门前还擦了芩国的凝雪花膏,那花膏也不知是用什么调制的,香气幽幽清雅,十分好闻。她甫一凑近,傅筠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丝丝缕缕且清清甜甜的。白净的面庞未施脂粉,皮肤寸厘可见。秀气小巧的鼻梁直挺,许是之前走得急,鼻尖还渗了点汗。傅筠忍不住喉咙滚动了下,在虞葭再次追问“行不行”时,想也没想就点头了。第40章 婚事傅筠点头同意后,虞葭脸上瞬间溢满笑意,那笑意映在绿荫之下,带着夏日凉风清爽,也缓缓地在傅筠的心头荡开。这感觉奇怪得很,有点满足,也有点愉悦,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傅筠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咳了声,问道:“现在去歇雨小阁看看?”“好啊。”虞葭正有此意,而且迫不及待吩咐婢女去取她的那些字帖。虞葭得了东西,心里高兴,跟在傅筠身后殷勤地拍了顿马屁。“我觉得今日大人有点不一样。”“哪不一样?”“大人今日容光焕发,一定是遇到了好事。”虞葭想起他那天问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想来今日这么高兴应该是跟喜欢的姑娘有关了。于是又道:“大人眉清目秀,英武不凡,一看就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像您这样的,定会心想事成的。”傅筠勾唇:“是么?”“当然。”虞葭又问道:“大人是刚忙完案子过来的吗?”“嗯。”“啊!”虞葭道:“大人这样勤政为民、兢兢业业实在令人敬佩,难怪年纪轻轻便如此得皇上赏识。”傅筠停下:“你怎知我得皇上赏识?”“大家都在说啊。”傅筠本就是上京的风流人物,再加上近日的桃色传闻,令他名声大噪。虞葭每回出门都能听到他一些消息。闻言,傅筠莞尔不语。很快,两人就到了歇雨小阁。虞葭俨然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地方,熟门熟路地招呼婢女把东西摆放上去,还在西墙上挂了副雪梅丹青。傅筠负手走过去,见上头落款署名,蹙眉:“这是裴景晏送你的?”“嗯呢。”虞葭忙着铺开字帖,头也没抬地说道:“听萧泽玉说裴公子丹青了得,他就送了我们一人一幅。”“怎么样?”虞葭问:“挂这是不是很好看?”好不好看不知道,但肯定是很碍眼。傅筠忍了忍,还是命人撤下去。“哎,怎么了?”虞葭道:“我觉得挺好看啊。”“不许挂这。”傅筠道。“为何?”虞葭不解:“再说了,你不是把这送给我做书房了吗?那挂什么自然是由我做主。”“这是我的别院。”“……”您说得对呢!傅筠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堵的那口气也散了几分,走过去道:“你喜欢丹青?”“嗯。”虞葭点头。“我改日送你几幅就是。”虞葭可有可无地点头,自然也不知道傅筠所要送的丹青则是许多人千金难求的。她这会儿铺好了字帖,又研好了墨,想试一试笔。傅筠瞥了眼,幽幽道:“这字帖不适合你。”?虞葭觉得傅筠今天有点故意找茬的意思,她说道:“裴公子说了,这字帖是前朝女大家留下的,许多女子都临摹这个呢,哪里就不适合了?况且,这字帖是裴公子收藏的孤本,难能可贵呢。”“即是难能可贵,就更不适合了。”傅筠伸手径直将桌上的东西没收:“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先帮你保管,你若想练字…”他走到柜子旁,从里头取出个匣子递给虞葭,说道:“这些适合你。”你怎么就断定不适合我?哎不是,你凭什么替我保管我的东西?虞葭纳闷得很,觉得这人今日奇奇怪怪的,且又霸道,之前的那些话白夸他了。她狐疑地接过匣子,打开看,里头都是字帖。“这些是你收藏的?”“不是。”傅筠不紧不慢道:“是我写的。”“……”虞葭忍了忍,没忍住道:“你的字如何就合适了?”“练字不能墨守成规,还得通其法。”傅筠抽出一张字帖铺在桌上,继续道:“所谓通其法,自然就是在临摹的基础上,琢磨心得。”“不过,每个人悟性不同,心得也参差不齐,甚至有可能陷入误区。”“什么意思?”虞葭见他说得神乎其乎的,虽然不怎么明白,但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那就是…”傅筠高深莫测道:“得有名师指点。”啊!这个她懂!只不过名师不好找呐!虞葭本来只是想简简单单临摹个字帖的,结果被傅筠说了这么一通,顿时觉得挺有难度,于是开始迟疑了。她嘀咕道:“你叫我上哪找名师去。”傅筠负手立在桌前,重重地咳了一声。“怎么了?”虞葭抬眼觑他,觑了片刻,眨巴着眼睛道:“你该不会是想教我吧?”“你若是想学,”傅筠停了下,道:“我勉为其难教你也不是不可以。”“……”虞葭心情复杂,还能怎么办?裴公子送的字帖被他没收了去,若是想学只能跟着他练。少顷,虞葭点点头:“行吧,那你什么时候教我?”“今日不得闲,明日我下职再过来。”“嗯。”他平日不是挺忙的吗,怎么又突然闲了,虞葭心想。.傅筠确实是不得闲,中午过去别院也只是抽空了那么下,吃了两盏后他又匆匆赶回卫所,直到忙到日落才回府。他心里还记挂着点事,进了书房后,就吩咐人将他此前收集的琴谱和丹青找出来,然后亲自选了一些让人送去别院。至于裴景晏送给虞葭的那些,早被他压在角落的箱子底了。沐浴过后,傅筠正要歇息,侍卫匆匆递过来一封信,是从雁县送来的。信中宋景琛说,虞家的案子顺藤摸瓜,他抓到一人,此人也正在被王定川派来的人追杀。至于为何被追杀,这人嘴硬不肯说。彼时暗卫找到这人时,已经身负重伤,后来请大夫治好了,这会儿正秘密送来京城。傅筠问:“人到了?”侍卫道:“刚刚送到,目前将人关在五马巷的宅子,有人把守着。”“嗯。”傅筠点头,想了下,又穿好衣裳:“备马,我现在过去看看。”.定国公府,此时正院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