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多听傅公子的话,少惹麻烦,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外头坏人多。”虞葭点头。虞母边说着,边打量门口早就等了几辆华丽的马车,还有许多侍卫,暗暗满意。这一路有傅公子照顾,她女儿倒是不用吃苦了。“葭葭,”虞衡走过来,将一摞书递给她:“这些我给你买的,路上打发无聊。”“嗯。”虞葭继续点头。“怎么,”虞衡问:“舍不得走?”虞葭先是摇头,而后老实点头,这一离开就是一年时间,她都没来得及好好跟父母辞别。门口,旁边大门打开,三人转头看去,就见傅筠一身墨青色锦缎长袍走出来,他玉冠高竖,眉宇舒展且锐利。他负手站在台阶上,对着三人颔首招呼。虞衡是第一次见他,早已从母亲口中听了他之前帮过自家,现在又帮自家父亲翻案,心里实在感激。他拱手行了一礼:“傅大人,舍妹就劳烦您照看了。”傅筠点头,嗯了声。虞葭看了他一眼,就转头对自己的母亲和哥哥说道:“那你们进去吧,我这就走了。”“葭葭,”虞衡舍不得妹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若是想哥哥了,记得写信。”“嗯。”虞葭没躲,任他揉。傅筠视线落在虞衡那只手上,而后又移到虞葭有些蓬松的碎发上,片刻不动神色收回视线。很快,侍卫过来禀报说一切准备妥当,傅筠抬脚下台阶,上了自己的马车。虞葭也依依不舍地上了自己的马车,车轮缓缓启动,她掀帘子不断跟母亲和哥哥挥手。直到马车出了巷子口,再也看不见人影,她才落下帘子。“小姐,”婢女杏儿边整理东西边说道:“奴婢也不舍得离开呢,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算好事,等咱们再回来时,届时老爷也安然无恙回来了。”虞葭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爹爹的事,她又掀帘子探头看了眼,前头华丽宽大的马车就离她只有几步远,那人就坐在马车里头。算了,虞葭心想,等寻到机会再问他罢。马车缓缓使向城门外,然而才刚出城,就忽然停下。虞葭正疑惑发生了何事,外头岑青青的声音就响起:“葭葭!”下一刻,马车一重,有人跳上来,随即岑青青飞快地钻进来,怀里还抱着个包袱。“?”虞葭诧异:“青青你这是?”“给你的,都是吃的。”岑青青说:“我娘一大早做的,还好赶上了。”虞葭心里感动:“你怎么知道我今日离开?”虞葭原本是想悄悄走的,除了家里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此事。说起这事,岑青青还挺气:“你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这么大的事你也没跟我说,要不是昨天听衡大哥说起,我都还不知道呢。”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个钱袋,里头鼓鼓囊囊的。“这是我这几年攒的,”她递过来:“你也别拒绝,我知道你自己有钱,但出门在外花钱多,你是去查案,说不准还得贿赂官爷呢。”岑青青指了指前头的马车,悄悄问:“里头坐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她将钱袋塞给虞葭:“呐,回头买些好吃的给他呗,我娘说了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得拴住他的胃。”虞葭没忍住:“我拴他的心做什么?”“他吃了你的东西,肯定得好好帮你办事啊。”“……”虞葭心情又感动又复杂。“你可别不信啊,”岑青青说:“你看我爹,对我娘就服服帖帖。”“……”这是一回事吗?“行,我知道了。”虞葭敷衍地点头,将银钱推回去:“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身上带了许多,够用。”“虞姑娘?”这时,外头侍卫问道:“我家大人问发生了何事。”“没事,”虞葭说:“友人送行,马上就好。”岑青青不舍:“葭葭,若是我能跟你一起去就好了。”“我也只是去一年,很快就回来的。”“你怎么知道一年?”“……”虞葭支吾:“指挥使大人说的,他说兴许一年就能翻案。”“那太好了。”岑青青将包袱和钱袋都塞到婢女杏儿怀中:“行,那我等你回来。”“银钱你拿回去。”虞葭喊。岑青青已经跳下马车:“你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先存你那。”虞葭掀帘子瞧出去,马车已经缓缓启动,岑青青站在官道旁跟她挥手。前头的马车里,傅筠正坐着看书卷。他耳力好,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入了耳。尤其是那句“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拴住他的胃”……不由得,翻书的动作顿了下。.到了中午,天气逐渐放晴,一路沿官道而行,路边皆设有客栈。傅筠下令众人停下歇息,也不知是不是顾及虞葭,这一路行得极为缓慢。客栈大堂,客人稀疏三两桌,见这些人进来,都转头来打量。傅筠进门就近找了个干净位置坐,而后杏儿扶着虞葭进门。虞葭这会儿有点迷糊不清醒,她昨晚没睡好,在马车上半睡半醒的也不大踏实。好不容易最后睡得熟些,婢女就将她喊醒了。进门后,见门旁边有空着的椅子,她没多想,直接坐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旁边居然坐着傅筠,两人之间距离还挺近。“……”她真不是故意的。傅筠瞧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喝茶,虽然面上辨不清情绪,但虞葭却读出了些“我就知道你想靠近我”的意思。虞葭忍了忍,随口解释道:“我是你的外室,不是应该坐一起吗?”听了这话,傅筠差点被茶水呛住。不远处坐了两老一小祖孙三人。两位老人家听了这话,不住地摇头:“真是世风日下,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尽学这些腌臜风流事。”“看着也是一表人才的世家子,”这两位老人训起人来颇是不客气:“读圣贤书多年,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傅筠:“……”虞葭也听到了,暗暗抬眼觑傅筠,莫名地带着点幸灾乐祸之意。傅筠察觉她视线,转过来,虞葭又飞快低头。那两个老人似乎觉得说不过瘾,又对着自己大约十岁左右的孙子训了遍:“你长大后可莫学这些不好的,要当个有本事的男人。”孙子问:“什么是有本事的男人呐?”“就是…”老人家绞尽脑汁想了下:“成家立业娶妻,努力上进,别整日不学无术。”孙子立即挺直小胸脯:“嗯,孙儿知道啦!孙儿才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嗯嗯,真乖!”傅筠:“……”虞葭见傅筠面色黑沉,忍不住笑了下。等菜上来的时候,祖孙三人早已离开。客栈的吃食自然是简陋的,虞葭受母亲叮嘱,出门在外不挑拣。就着几个清淡寡味的素菜吃了个半饱。等虞葭吃完了,才发现傅筠一直没动筷,正纳闷他是不是不吃饭时,侍卫端了两道菜上来。侍卫怕委屈了自家主子,借用客栈的厨房做了两道美味可口的荤菜,色香味俱全。也不知是不是虞葭的错觉,傅筠夹那两道菜时,筷子在半空停留得格外久,久到虞葭都忍不住瞧几眼,暗暗吞咽。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吃个饭都这么墨迹。可当虞葭再次看见傅筠夹了块肉香四溢的蒜蓉片鸭,且缓慢咀嚼回味,还不着痕迹瞧她一眼时。她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男人记恨她之前幸灾乐祸呢。虞葭忍着馋虫,内心嗤笑——幼稚!.吃过饭,一行人继续上路,当日傍晚就到了个小镇。小镇不算富裕,连带客栈都只有一家,守在门口的老头儿见华丽的马车停下,都吓得赶紧起来结结巴巴地问:“客、客官,住店?”“住店。”侍卫上前道:“还请店家腾出几间上好的客房来。”老头儿为难:“客官,我们这就六间客房,这会儿只剩一间了。”第25章 脾气不大好侍卫拿不定主意,跑去问傅筠,随后又回来:“可,把剩下的这一间腾出来,仔细收拾干净。”“是是是,”老头儿点头哈腰马上进门招呼:“老伴,来客人了。”马车里,虞葭也听得分明,她秀美蹙起。只有一间客房了要如何住,总不能歇马车上吧?她上次从南安县回雁县的路上就睡马车,第二天腰酸头疼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