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头补头这个创意,也只有婵夏想的出来。婵夏唯恐于瑾不答应她,把头骨举到他眼前。“你看,高祖他老人家用深情的眼神凝望着你,等着你惩恶扬善呢,你要是不惩恶扬善也无妨,你别拦着我”于瑾与头骨上两个黑洞大眼瞪更大的窟窿。“造孽啊”“对啊,梅显他造孽啊,活该遭报应啊!”婵夏点头,手里的高祖头骨也跟着晃悠。于瑾嘴角抽了抽。“我说的,是收你这么个玩意,造孽!”他是如何从千万人中,挑了这么个活宝当徒弟,又怎么会喜欢上这个毫无女人味的丫头造孽啊!四更刚过,太傅府内已经忙碌起来了,五更早朝,梅显四更就要准备妥当从家坐轿进宫。先帝在时,五天一朝,成帝继位百废俱兴,几乎天天都有早朝,在京官员难以适应这节奏,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梅显脸色很是疲惫,几乎是整宿未眠。上半夜跟谋士们商谈白日陈四之事,一屋子人想破了头也没明白,婵夏和于瑾到底是从哪儿接到的消息及时赶到,最后只得出个结论。身边有内鬼。于是下半夜,梅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怀疑于渊,一会怀疑身边的几个谋士,看谁都像是内鬼。最有嫌疑的,就是于渊。于瑭死的莫名其妙,于渊几次与梅显发生争执,话里话外埋怨梅显见死不救,言语里甚至流露出鱼死网破的意思来。只是于渊遇袭,现在还躺在病榻上起不来,不大可能是他出卖了自己。梅显越想越闹心,他这一步棋,本该是天衣无缝,借着陈四咬死于瑾,让他无招架之力,可搞成现在这样,他过于被动。折腾到四更天,觉没睡,蔫巴巴的爬起来换上朝服,喝了杯浓茶,这才提起精神。天还没亮,家丁举着灯笼在前面开路,梅显满脑子如何锤死于瑾,刚跨步出院,轿子就在眼前了。前腿刚落地,就觉得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梅显俩眼同时向上看,像极了翻白眼。就觉得一个圆不隆冬的玩意从天而降,都没看清是什么——“咣!”那物件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梅显的头上,老家伙本就整宿不眠脑袋正痛,被这从天而降的东西砸到了头,脑袋跟炸开的浆糊似的,嗡地一下,晕过去了。“啊!老爷晕倒了!快找郎中!”“啊!这是什么玩意!”“鬼啊!!!”梅府下人乱做一团,婵夏隔着远远的欣赏着这一幕,啧啧两声。“砸得也忒准了,本只想砸他面前吓他一跳,不成想,高祖这么给力,直接给他来了个头撞头!看来高祖也是嫉恶如仇的人啊,哈哈哈!”砸到梅显的不是别的,正是被婵夏“以头换头”借过来的高祖头。于瑾手里握着个盒子,盒子上有一按钮,按下去,一条无色的天蚕丝快速地收了回来。正是这条绳子拴在了高祖头骨上,梅显晕过去后,梅府下人们忙着查看他的伤情,根本没人留意地上的头骨,于瑾趁机收线,天衣无缝。“你这机关到底是怎么做的,好神奇啊,隔着这么远收放自如呢。”婵夏看着于瑾手里的盒子赞叹。“倒也不难,我家乡这种玩意多了去了,多用在卷尺上,我也是根据王妃自尽案得到的灵感,随便鼓捣了一个。”婵夏之前破过一起王妃自尽案,那王妃用来悬挂刀的手法跟于瑾挂高祖头骨是一样的原理,不过他又加以改良,收绳子的方法更完美。“不愧是英明神武的于铁蛋,举一反三好厉害!”婵夏酣畅淋漓。被梅显老贼这一伙人追着打这么久,她可算是化被动为主动了,这一砸,就是她陈婵夏反击的开始。“再让我听你胡乱叫我,你后半辈子的俸禄都没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叫你啊?”婵夏发现他纠结一宿称呼的问题了,“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啊?叫你阿蛋不行,叫你督主也不行,叫师父不行,大铁子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咦,那不是卓文吗?”婵夏正跟他贫嘴,突见一匹骏马停在梅府前,闻人染从马上跳下来,看了眼晕过去的梅显,又捡起地上的颅骨仔细查看。卓文是闻人染的字,于瑾一听她这称呼,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心里的酸气咕嘟咕嘟冒泡。这丫头,叫自己都是些乱七八糟难听的外号,跟一个能力不如他、才情不如他、查案也不如他,总之什么都不如他的半吊子那么亲?卓文,呵呵,好亲昵!“就下午为了我阿爹的事儿嘛,分开时他找我聊了几句,想私下找时间与我好好谈谈,我看他也挺有心的就答应了。”婵夏凭脚印断案的本事惊艳了闻人染,闻人染特意放下身段虚心找婵夏请教,婵夏看他挺有诚意也就答应了,关系熟了自然不能叫的太生分。“哦,私下?”于瑾心里的酸泡泡已经要炸了,越发看闻人染那小白脸不安好心,长得也特别面目可憎。他这心思婵夏是看不出来的,婵夏这会正高兴着呢。“以后谁在跟我说不信因果循环,就让他看看梅显老贼,他想设计害我,还把卓文找来当人证,不成想这次换我坑他,卓文又刚好路过,这事儿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我看梅显老贼拿什么狡辩,是我阿爹偷坟掘墓还是他偷坟掘墓。”这就叫报应不爽,梅显恶贯满盈,老天都想收了他。“你快点进宫,跟卓文一起参梅显老贼一本,就说他沉迷炼丹胡乱配药,之前是胎儿当药引子,现在又刨人家祖坟偷人家头盖骨,依我对卓文的了解,他一定会如实把所见一字不差地告诉陛下,咱们翻身的机会来了!”婵夏眉飞色舞,本以为能得到于瑾的表扬,却见他用深不见底的眼,幽幽地凝视着她。看得婵夏莫名其妙,这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他怎么没个笑模样呢?“你很了解闻人染?”锤死梅显老贼,对于瑾来说还没有眼前的这个问题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