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回府的路上,婵夏欲言又止,憋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恩?”“你跟于家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很少有父子把关系处成这样。“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于瑾不答反问。婵夏把身子往前挪了又挪。马背就这么大点地方,她实在躲不远,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说了,你不能打我的那啥、不能敲我的头、更不能捏我的脸!”“好。”婵夏小心翼翼斟酌用词,扭头偷瞄他的脸色,见他此时不像生气,才斗胆道:“就是因为夺蛋之仇?”于瑾被她丰富的形容词弄得表情微妙。“你懂我的意思的。”婵夏干咳两声。对这个答案,她真的很好奇。寻常人就算嫉恶如仇,也很少会如他这般,死磕自己家里。有悖人伦。唯一能解释的通顺的,就是他记恨于家让他进宫。都说太监因为身体的残缺而变得心理扭曲,但婵夏观察很久,也没看出于瑾有什么扭曲的地方,他比寻常男子更磊落——出了特别喜欢欺负她之外。所以这个问题困扰了婵夏很久,今儿总算是鼓起勇气问出来了。察觉到他面无表情帝看着她,婵夏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他下一刻抬手照着她头来那么一下。毕竟切蛋这件事是人家心底的陈年旧伤,她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是有些那啥了。她叽里咕噜转动的大眼看在于瑾眼里,他扬眉一笑,俯身凑到她耳畔低语:“答案早就告诉你了。”这浅浅的低语吹入耳畔,酥酥的。“啥?”婵夏仿佛听到了她骤然变急的心跳,他说了什么都没仔细听。耳朵对大部分女生来说,是个神奇的存在。这上面是神经密集地带,还有很多毛细血管。婵夏就是个耳朵感觉比较强烈的人,只要轻轻吹一口气,这个平日查验男尸特殊位置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丫头,就会面红耳赤,神色恍惚。自从于瑾掌握了这个秘密后,就特别喜欢用这样的方式逗她,而婵夏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再次朴实地落入他的陷阱中。“我与黑暗,势不两立。”婵夏眼前一黑,他低头,含住那香香的唇。师徒不能相恋。父子不得反目。无论是娶婵夏,还是与于渊撕破脸,于瑾现在做的一切,都为世俗所不容。但,那又如何?所谓世俗,便是这世界大多数人共同遵循认可的风俗习惯。于瑾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对这些所谓的世俗,不屑一顾。婵夏的眼神还有些迷离,于瑾伸手,将她垂落的一丝碎发别到耳后。世俗禁锢灵魂无趣之人遍地皆是。而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有趣的灵魂。“我下次要加一条,也不准随便亲我!起码在街上不能!”婵夏捂着发热的脸,假装看不到路人老伯投递过来的鄙夷眼神。她身后的这个男人,一定不是于瑾!于瑾是谁?于瑾是错一个字就能罚抄写二十遍的恐怖存在!怎么会动不动就占她便宜?这怕不是被妖怪附体了吧?她捂着脸可爱的表情,引得于瑾微微一笑,在老伯惊诧的眼神中,又啄了她一下。世风日下,光天化日都敢这么亲密!老伯健步如飞,唯恐走慢了又看到什么辣眼睛的画面。“你怼贵太妃的那个劲儿哪儿去?左右都是被鄙视,一次跟两次,又有什么不同?”于瑾伸出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说什么与黑暗势不两立,我看最黑的就是你”婵夏满脸呆滞地说出真实感受。“我,不黑。”他一语双关,眼神清明,笑得内涵。督主府内毛番拓沉沉的睡着,彩凝坐在边上守着,时不时用帕子沾水帮他润唇。看到婵夏和于瑾一前一后的进来,彩凝忙起身施礼。“老毛怎样了?”婵夏进来就问。提起这个,彩凝万年面瘫脸一僵,看婵夏的眼神里带了几丝埋怨,细看,耳根还微微泛红。“他还好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他已经无大碍了?”想到之前,自己当着一众暗卫的面,哭喊着要嫁给他的画面,彩凝恨不得原地去世。她刚喊完,老毛就气若游丝地哼唧着,说话要算话——说完又晕了。婵夏见彩凝的脸色跟个调色盘似的,心中立刻安定了。看来老毛是真没事儿了,彩凝这表情告诉婵夏,她错过不少精彩啊。“看来咱这府上是要多喜事了,你放心,我定会让你风光出嫁。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夏姑娘,你说什么呢!”彩凝对于瑾投以求助的目光。本指望于瑾能够制止夏姑娘这没轻没重的玩笑话,却见于瑾垂眸对着夏姑娘颔首。这俨然是对婵夏的认可。彩凝脸一热,转身出了门,脚步匆忙,差点撞到了行色仓皇的陈四。“阿爹,我正要找你,我有话跟你说。”婵夏看陈四来了,想着要把她跟于瑾的事儿说给陈四听。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阿爹之前对她嫁太监的戏言耿耿于怀,不止一次表现出对太监的厌恶。眼下她不仅要嫁太监,嫁得还是这太监里的领jūn_rén 物,只怕是阿爹一时半刻接受不了。“我也有话要对你说——”陈四看了眼于瑾,颇有忌惮。“他不是外人,你就直说,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三伯父捎了信过来,说翠儿已经找到了,说是被拐子嫌弃她月份太大,扔山沟里想让她自生自灭,她凭着一口气又爬上来了。”“哦,爱情的力量啊。”婵夏点头。她之前闯阵救人时就没看到三伯父的小妾,原来她还有这份机缘。“我想着回去看看你三伯父,告假几天督主可否行个方便?”陈四本想着跟女儿说一声就走,见于瑾没有回避他fù_nǚ 聊天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心里犯着嘀咕,他这芝麻粒大的小人物,跟这么大的督主说这个,好像太拿自己当碟子菜了,但不说又怪怪的。“哦,阿爹是想回去看看甄教习是吧?三日之内能回来就行,不能超过这日子,毕竟女儿大婚在即,有些事你还要张罗着。”“我是看你三伯父,什么甄教习就是顺路看一眼——等会,你说什么,大什么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