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三日一朝,今日刚好是文武百官上朝的日子。午门的鼓还未敲响,众官员早早的聚在金水桥后的广场上。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只等着鼓声响后列队上朝。“赵大人,近日京城传着几本奇书,你可看过?”“都是捕风捉影,也不知于公公怎能忍得下这些?”堂堂的督主,被外界传成那样竟无半点反应,那些话本隔几日就更新一次,卖的火着呢。历届提督没有一个这样“宽宏大量”的。让这些还没跟于瑾打过交道的官员不免多想些,这是督主他握不住刀了,还是写这玩意的飘了?正说着,就见前方来了匹快马。风一样疾驰的骏马四蹄翻腾,马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女的好多人都没见过,花拳绣腿雨点一般的落在男子身上。这被当众殴打的男子不正是被大家热议的于提督吗?婵夏雨点一般的小粉拳都凿在于瑾身上了。“不给我赏银也就算了了,还企图剥夺我管家之权?于铁蛋你有没有良心的呀!”骏马跨过广场,直奔宫门,所过之处,目睹这一些的官员无不哗然。刚刚热议话本捕风捉影的几人吞吞口水。“赵大人,我现在倒是觉得,那话本有几分可信之处啊!”“岂止是几分,那是大大的写实啊!”果真是督主的小心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那么大个提督,她说挠就挠了。也没看于公公有半点不悦。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到,如果明日还能看到这小心肝满京城转悠——没有被于瑾灭口的话,那传闻就是真的了。这可真是霸道督主爱上她啊,如果这般放肆都不跟她计较,这都不是爱啥是?于瑾被婵夏锤的一阵头晕目眩,不是疼,是郁闷的。他以为,他那番话暗示都算不上了,那是明示!正常女子,难道不该问一句,徒弟不能主中馈,什么身份才行呢?然后他再顺势引入正题,待你长发及腰,就让师父为你清誉负责可好?擅长推理的于瑾两世断案无数,精通推理,洞察人心,唯独低估了她对钱有着强大的执念。听到不让管家,直接上手挠,把于瑾脑子里排练好的那些剧情全都跳过去。管你是什么督主什么大人物,什么都不好使,先挠了再说,这是真气极了。“亏我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我回来后什么都不做,第一件事就是寻你,算着一起逆天改命,处处给你未来留出路,你以为我是缺你那点银子吗?”婵夏气得都要哭了。朝廷的俸禄少的可怜,满朝文武若不是祖上殷实家底厚,便是收受贿赂,他以前还有于家庇护,现在查这个案子已经跟家族决裂了,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更艰难。她这么拼命敛财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他?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婵夏咔嚓一口咬他手指,咬出俩牙印也不愿意松口。“哭得跟鬼似的,如何面圣?”于瑾任由她咬,看她的眼眸也带了浅浅的温柔。她笑起来很好看,哭起来也好看,她笑的时候能够感染他,哭的时候亦然。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唯有她对他的依赖是真的。“我要跟陛下告你一状,就说你欺负我!”婵夏说完才觉得哪儿不对,面圣?光顾着跟他闹腾钱的事儿,竟没发觉俩人已经来到了皇城外。“打铁要趁热,我们活捉了于瑭的十多名死士,必须要在他们反咬一口之前面见陛下。”托得久了容易节外生枝。“人证物证全都有了,下一步搜查于府,傅大人父亲的案子、那八条人命,全都给他坐实了!这几条无论拿出来哪一样,都够砍头的,届时我要亲自审他,定要他把过往所有恶行都招出来!”说起案情,婵夏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反刚刚的泼妇锤人,精神百倍,眼睛里还噙着泪,里面的光却胜过这夺目的朝阳。“不气了?”于瑾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哭得鼻头都红了,黑白分明,敢爱敢恨,真是个纯粹到极致的小家伙。“还是很气!”婵夏用力瞪着他,宛若他再敢说不让她管账,她就能一口咬他高挺的鼻梁上,让他无法面圣!“想要管我的账,也是该有个说法才是。”婵夏斜着眼睛看他,就差来一句“你个穷鬼要什么说法了”莫说他是权倾朝野的督主,就哪天他当了玉帝老子,不给她钱也是照怼不误的。“灵椿堂上承中馈,宝镜台前结合欢,历来只有府内大娘子主中馈,懂?”大娘子?!这几个字在婵夏的脑中绕来绕去,五雷轰顶啊!再看于瑾,眼里满是惆怅。他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竟然还有那臭不要脸的跟她抢于铁蛋的钱!看她这惊愕的小表情,于瑾心里也犯了嘀咕。这么说难道过于直白,吓着丫头了?还是,她嫌弃他太监的身份于瑾眸色渐冷。婵夏比他还冷,噙着眼泪瞪他。“你就不是他。他就不可能这样对我!”前世督主对她多好啊,什么好的都交给她管着,哪跟他似的,还想着找个大娘子回来管家,那她算什么呢?于瑾从马上跳下来,冷着脸道:“我本来就不是他。”明明是个好天气,可婵夏却觉得好冷。婵夏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朱红的宫墙,湛蓝的天,落在青砖上的眼泪,看在她眼里都是灰色的。她的心应该是丢在冰窖里了,丢在那个他抱着她,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的那段清浅时光里。早知出来就要听他要娶别人,还不如一直待在冰窖里。风吹过路旁的合欢树,白色的合欢花纷纷落下,每一朵都像是婵夏碎掉的心。于瑾走在前面,沉着脸,迟迟没等到她跟上来,回头看。暖阳里的婵夏泪流满面,泪水落在了随风吹落的白色合欢花上,也深深的砸在了他的心里。“你不愿意,不勉强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