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海带着乔装的婵夏和书吏去了现场。柳家已经被烧成了废墟。柳家的族人就站在废墟前商量着日后打算,看到仇海来了忙迎了上来。“本官听说这走水了,过来看看,可有找到起火原因啊?”“回大人的话,我侄儿媳妇思念亡夫,自己点了房子,这不,院子后面还倒着灯油桶呢,想必她就是泼了油后再点的火。”“死者何在?”“停在院里了。”仇海带着婵夏进了院,一踏进院,那股奇特的味道扑鼻而来,仇海脸都皱了。心里一万个后悔,他就不该来啊。光听毛番拓说已经很恐怖了,近距离闻更是胃里翻腾。莫说半年,就是一年内他也不想吃烤肉了。只见院中铺了块白布,烧黑的人躺在上面,身体都烧得炭化抽抽了,看着是怪吓人的。仇海不知这能提供什么线索,都烧成这样了,模样都看不出来。婵夏围着废墟绕了两圈,心里大概有数了,走到仇海面前说道:“大人,这人放在这味儿太大,影响周边百姓,不如先抬到义庄,等这收拾完了再送去下葬如何?”这话引来一片附和声,都是围观的周围百姓,出了这般祸事是挺让人同情的,但这烧死的还不同旁的,这味儿闻了以后真是食不下咽,令人心生恐怖。“也好,来人,将这焦尸抬去义庄。”离开现场,仇海问婵夏。“夏大人,你可有什么发现?”“死者是被人勒死或是用刀刺死后被烧的,因为烧毁的太过严重,我无法从尸身表面找到勒痕或是致命伤,但证明这个并不难。”“死者鼻喉处我粗略检查了下,并没有烟灰,人遇火必然会猛烈挣扎,呼入灰尘,这是我阿爹都知道的常识。虽然我师父也有讲过,气管以下查到烟灰才能证明是生前烧死的,但我以为,没有解剖的必要了,这不可能是点火自尽。”“为何夏大人如此笃定?”仇海看婵夏查案这么轻松,心里泪流成河。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基层磨炼都白费了,在巡检司查案那么久,还比不上夏姑娘的一点皮毛。“火烧大多数是被动的,很少有选择以火结束生命的,只因这太痛苦了,选择白绫都比这个来得痛快——当然,人能活就不要死。”“仇大哥,你能否帮我个忙?”“夏大人您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您只管吩咐!”看婵夏连验两尸的仇海对她心服口服。“等我们走后,你一定保护好现场,不要让人进这被烧掉的废墟里,我此时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查现场,但我相信,凶手留下的线索,就在这废墟里。”这桩案真凶是谁,已经不言而喻,除了于瑭那个王八羔子,还会有谁?婵夏查案,他就要想方设法的破坏证据,无论被烧死的是谁,这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婵夏此时对于瑭的仇恨已经飙升到极致。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要记着,这些都要让于家偿命!婵夏从现场回来后直接找到郑氏,把她家被烧的事儿讲给郑氏听。郑氏听的面色惨白,听闻烧死个姑娘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嚎啕大哭。“她怎么能死呢?她死了,我相公就绝了后了啊!她肚子里有我相公的骨肉,是我相公唯一的后啊!”郑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如婵夏所说,她跟柳二感情很深,柳二走后,这个怀了孕的小妾就是郑氏唯一的指望。现在听到小妾被烧死了,她万念俱灰,也不再隐瞒了,什么都对婵夏说了。“我成亲多年,虽与相公感情不错,可膝下一直无儿,我为了给相公留后,就收了个姑娘回来,之前怀了一次不小心掉了,我相公死了,我本来想跟着相公一起死的,没想到查出她又怀上了,我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的啊,她怎么能死”“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为了给相公留后,我连高价收胎儿都拒绝了,就因为她怀的是我相公的孩子,我宁愿冒着砍头的风险去略一个陌生孕母交上去,也不愿意把自家的妾送走,都是为了我相公啊!”郑氏说到最后,总算是说出了婵夏想要的答案。“所以,你和柳二之前曾经拐过一个孕母?”郑氏要隐瞒的,就是这件事。合法卖人跟不合法的抢人,这是俩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不触犯大燕律的正常买卖,后者那是要重判的。“是!官府过来手续的,很少有带着肚子的,我也是猪油蒙了心,跑出去略了个孕母交了上去,本想着就做一次,谁知那些人收了人却不给结账,我男人出事前一天,就是找他们要银子去了。”银子没要回来,命还搭进去了。郑氏在报不报官之间犹豫了许久,她知道略人这是重罪,一旦被查就活不成,可为了心爱的相公,还是铤而走险。“谁是买家?”“具体的我们也不大知道,就听人家都叫他廖管事的。之前就住在客栈,后来我男人死了他也不见了。”“如果让你再见到这个廖管事,你能否认出来?”“化成灰我都认得!”“那你可愿意指认此人?”郑氏噗通跪倒。“罪妇愿意指认!现在罪妇唯一的指望也没了,相公最后一点骨血也没给他留住,自认无颜于九泉下相见,唯有将贼人绳之以法,以告慰我相公在天之灵!”婵夏叹了口气。“你夫妇二人可真是自作孽,好端端的日子不去过,非得做这害人害己的勾当,怎么,你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怀的就活该被卖?现在引火烧身,也算是天意了。”虽然郑氏对亡夫的情感是真挚的,但这并不能抹去这夫妇的罪行。想必郑氏掳走的那个孕母,就是婵夏之前见过的那些孕母之一。那些孕母本该有幸福的人生,却被这些拐子弄的有家不能回,婵夏去营救都不敢跟着出来。这些可恶的拐子毁了别人的幸福家庭,最后也遭到了报应。只能说是天理昭昭,有了郑氏做证,婵夏想要收拾于家和太傅的计划也眼看就要成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