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听婵夏说完,第一反应是看向他的门客。那眼神分明再问,你不是亲口说,是你刺杀了鲁特吗?!门客则是心虚低下头。拉特使臣无不暴怒,喧哗一片。“胡说八道!”“燕狗推卸责任!”“弄了个妖女胡说八道!”“杀了她们!”拉特这边群情激愤,大燕这边倒是异常安静。婵夏提出的这种假设过于离奇,让大燕诸人想帮她说话都无从开口。按着婵夏的说法,鲁特的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是内脏离奇破碎大出血,又自己砍了自己数刀,甚至把头都撞变形“鲁将军,你看着你输给我的这一千五百两,你仔细看着,你已经判定失误好多次了,难道你还要继续输下去吗?”婵夏的一番话,让鲁将军盛怒的情绪稍微冷却了下。“从我一进门,你就开始不断质疑我,结果又如何?”眼前的这堆银元宝便是证据。“你说我弟弟是自己杀了自己,你有什么证据?他身上的刀口,全都是来自这把刀!而这把刀,正是出自你们大燕!”鲁将军命人取来一把匕首,那上面的血迹还在。太师认出来了。这的确是门客的匕首。还是他亲自准备的。就是要让拉特人一看就知道是大燕的,这样才好方便挑起战争。也就是因为这把匕首,让太师坚信,门客已经刺杀了使臣。“刀口与死者身上的创口吻合,他的确是用这把刀戳伤的自己。”婵夏点头。“你也承认了!还说不是你们的人做的?!”“刀是我们的,但伤真的是他自己划的,不信且看这个。”婵夏指着鲁特身上的刀伤。“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但都是这样呈现平行状长短不一的创口,且右臂上有雾状喷射血渍,符合试切创的特点。”“试切创?”“有自尽倾向的人,在正式动刀之前,由于各种矛盾心情,可能会尝试轻微切割,我们管这种称之为试切创,鲁特身上的这几处就符合试切创的特点。”“就凭几个创口就敢妄加揣测,那你怎知不是你大燕的歹毒刺客切的?”“判断死因是非常复杂的过程,仅凭这个当然不够,你且仔细看鲁特的衣着,他身上并无约束伤,衣服完整没有打斗留下的痕迹,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身上没有抵抗伤。”“”能吐人言否?众人集体茫然小豆眼,这夏姑娘说的话单独一句都能听懂,组合起来为啥那么复杂?“举个简单的例子——彩凝,劳烦你与我比试一下,请你不要拿武器。”婵夏抽出彩凝的剑,对着彩凝刺过去。彩凝赤手空拳,下意识地抬手肘挡。“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大家请看。当赤手空拳的人突然遭到袭击时,会下意识地用手阻挡凶器,也有可能想抢夺凶器,所以抵抗伤多数出现在手掌、指关节、胳膊上。”“抵抗伤虽然不能百分百断定是他杀,但多处抵抗伤的出现一定会作为他杀的依据,试想,鲁特这般的高手,若真遇刺客,怎会毫无抵抗,任由人随便切割?”婵夏指着鲁特左手臂的伤处:“这几处创口全都是从左下到右上,创口呈现鱼尾形,鲁将军与死者差不多身高,我若是刺客,我必要贴着你才能划出这样的创口。”但问题的关键就在这。“试问一个成熟刺客,他怎会放弃要害,冒险接近如此强悍的鲁特,只为了划手臂几道?切割咽喉俨然效率更快,角度也更好。”综合婵夏说的刀口走向以及位置,还有血渍分布,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身上的伤,全都是他自己切出来的。请鲁特的贴身近卫过来,我问几句话便可知我推断没错。”近卫很快就过来了。“发现鲁特时,他的帐内可有打斗痕迹?”“将军出事后,帐内一片狼藉,我命人不准靠近,迄今仍保持原状。”“诸位请随我来,我将当日场景还原便是——彩凝,收好咱们的银子,不要弄丢了。”众人随着婵夏一起过去,鲁特的帐内还维持着原状,桌子掀翻在地,地上有血痕。“诸位,尽管这里很乱,但是不难看出这里并无打斗痕迹,只有鲁特自己将桌子掀翻,才会有这种痕迹,试问拉特数一数二的勇士,怎会在刺客来时毫无抵抗,乖乖地站在这任由人划?”尽管婵夏说得合情合理,但现场众人还是不服,尤其是鲁将军。“将军若是不信,便与彩凝比试一下便知。”鲁将军接过婵夏扔过来的匕首,正是死者划伤自己的那一把。彩凝为难地看向婵夏,婵夏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去吧,我让师傅给你加鸡腿。”彩凝苦不堪言,她又不喜欢鸡腿!尽管如此,还是硬着头皮跟鲁将军过起招来。彩凝身手不俗,但鲁将军毕竟是久经沙场,一招一式都异样凶残,几个回合下来,彩凝已经招架不住了。眼看着鲁将军挥舞匕首刺向彩凝,彩凝心说不好,吾命休矣!却听一声闷响。帐子顶掉了下来,刚好落在了地上。还好没砸到人。“可以了,我要证明的就是这个,死者与将军身高相差不多,这般身高在有限的空间内挥拳施腿,且不说动静很大,即便是这帐子也是受不住的,若真有刺客,怎会外面的人没有听到异样声响?”婵夏比了比鲁将军的长臂,众人恍然。还真是。这种身高的人待在帐子里,行走虽不至于撞到头,但打斗起来必然会造成如现在这般的损伤。“可是,我弟弟为何会自寻短见呢?”鲁将军百思不得其解。经过婵夏的演示,他已经渐渐接受了婵夏的说法,只是心中还有些疑惑不曾解开。“六月雪。”婵夏公布答案。“什么?”众人不解。彩凝却是恍然大悟。“夏姑娘,你说的,是那种叫六月雪的花吗?!”“正是,这附近应该有六月雪,找到这种花,便可知他为何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