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番拓和陈四赶着车,陈四提心吊胆,竖着耳朵听马车里的动静。直到现在,陈四还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文书房来的钦差公公,以及身负几条人命的赵义,还有他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这三个身份南辕北辙的人,为何会在同一辆马车里坐着?更可怕的是,陈四看到,婵夏竟然给赵义松了绑,这要是等他醒来,还有个好?陈四长叹一声,怎一个心烦了得。“阿爹,我没事的,你别叹息了,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叹了七八次了。”婵夏的声音从车内传来。话音刚落,变成婵夏嘶了一声。她不小心碰到了手。于瑾眉头一皱,拽过她的衣袖,拉开看到缠着的白布,面色一凛。“你受伤了?!”“已经处理过了”她的手被虎子折断了,她自己接了回去,又用麻醉针顶着,也察觉不出有什么,这会药劲过了,才察觉出疼来。“胡闹!手都这样了,还骑马做饭?!”于瑾这才明白,她上马和上菜时,只用了一只手,原来这只竟然伤得如此重。“饭不还是做给你吃了”婵夏小小声。“强词夺理——受了这种伤还敢胡来,你师父没好好教你骨伤后遗症?”在于瑾看来,她这种胡闹的行为,等同于自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他教他的,我做我的。”“很好,等手好以后,《正骨心经》抄写一遍交给我。教不会的,罚便记住了。”“???”婵夏无比委屈。她都重生了啊,他怎么还罚她?这一招吃遍天下是吧!“回头我就往桂花糖里吐口水”她小声的嘀咕,于瑾眼一眯。还有空顽皮,说明功课还是不重,也许罚抄一遍不够。“放肆!”毛番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跟大人坐在一辆车里,毫不避嫌,这他也就忍了。跟大人说话毫无恭敬之意,不顾大人的身份,他也忍了。可说话竟敢如此没规矩,连大人的玩笑也敢开,这他就不能忍了。“聒噪。”于瑾不悦。“听到没?大人嫌你聒噪,还不出来驾车!”毛番拓趾高气扬。“我是说你。”“!!!”少爷,你变了!北直隶军营距离青州有一段距离,也得三四个时辰才能到。车一路晃悠着,于瑾闭目养神,婵夏便给他说着青州的风土人情。他很少回应,却也没出声打断她。婵夏对他的脾气秉性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对这些民俗之事很有兴趣,可能也是职业习惯。婵夏前世有机会就去搜罗各地民俗给他听,这投其所好的能耐,毛番拓再修炼十年也达不到。“距离青州不远的栗州,当地有个奇怪的风俗,腊月过后不久,便要举行驱鬼仪式,要选一个鬼月出生的女子,带着赤鬼面具扮鬼,任由弓箭手射,周围百姓吹笙击鼓以此庆祝,视为吉召。”于瑾睁开眼:“每年都举行这种仪式?”那岂不是要枉死很多无辜的妇人?“是,每年都有,古书记载,最早都是要把赤鬼穿心的,近几十年改了风俗,去了箭头,包着布,打在人身上也不会要命,人人都争当赤鬼哩。”鬼月出生的人总会被视为阴气太重,这种仪式相传可以化凶为吉,所以到了驱赤鬼前夕,总会有姑娘抢着做赤鬼。于瑾闭上眼,表示他知道了。只要不出人命,愚昧一些便随他们去吧。婵夏正待讲下一个民俗,突然,外面马蹄声四起。“少爷!有刺客!”毛番拓喊道。婵夏把头探出去一看,好家伙,来了不少人呢。全都蒙着面,骑着马飞驰而来。眨眼的功夫,就把马车围了起来。婵夏不等于瑾发话,直接跳了出去。来了十多个人,全都蒙面,黑衣打扮,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杀!”“喂,你好好的护院不当,非得跑过来做这担风险的事儿,值得吗?蒙着脸我也认识你。”婵夏一语揭穿来者的身份。正是吴勇的护院之一。被拆穿身份后,护院摘下面罩凶道:“陈婵夏,怪只怪你管了不该管的事儿,跟了不该跟的人,我这就送你上路!”说罢抽刀,劈头盖脸对着婵夏就砍。刀还没碰到婵夏,人便以直挺挺的朝着后方摔倒,后脑勺着地。于瑾收手,吹了下他手腕上的袖箭。“不想死的,滚。”“吴凉已经垮了,你们何必再担风险替王氏办这掉脑袋的差事?”婵夏劝道。这些人都是王氏派过来,做最后无畏的挣扎。“废话那么多,弟兄们,上!”另外一个蒙面人开口道,众人一窝蜂地涌上来。婵夏见状不再犹豫,袖箭连续三发,轻松弄倒三人。于瑾从车内出来,看到她手上跟自己同款的袖箭后,眼眸暗了暗。这个是他刚穿过来那年,根据现代机械学原理,在大型袖箭的基础上加以改良的。组装都是他亲自完成的,图纸只有他才有。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会用。别说她不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就算是穿越老乡,她也做不到能跟他思维同步这么神。任何巧合的背后,都有各自的因果。“你上车,别下来。”于瑾把婵夏推到身后,抽出腰里藏着的软剑,跟毛番拓一起对抗刺客。陈四在马车上瑟瑟发抖,他真的只想安静的做个小仵作,为何世界一夜就变了天,嘤!“阿爹,你用这个。”婵夏从包里摸出个比袖箭大一圈的梅花筒。“扳机扣这里,对准坏人,可别误伤自己人。”梅花筒一下能发出五发,就算陈四准头掌握不好,也能帮上点忙。“你从哪儿弄这些玩意的!!!”陈四惊叹,他闺女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弄了这么多稀罕玩意!“我师父亲自给我的图纸,我自己让铁匠打的零件,没时间解释了,快!”这一句,刚好落在了于瑾的耳朵里。师父于瑾想到他催眠虎子时,听到的那些话。一切的谜底都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