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脸色很是凝重:“我能看得出来,苗氏相当在意舒安楠能不能继承平阳侯的侯位。她先前拿那孩子来逼迫我们的时候,应该就会想到,奶奶定然会因为此事对她们厌恶,这侯位……离着舒安楠继承,就更远了。但苗氏还是这样做了。”顿了顿,阮明姿语气更是慎重:“我怀疑,苗氏应该还有后手。”至于后手是什么,阮明姿虽然没有明说,但平阳侯老夫人代入苗氏的思维一想,就能明白过来。——怕是苗氏,对她们动了杀心。平阳侯老夫人跟老平阳侯,不想把侯位传给舒安楠怎么办?这也没事,尽管舒安楠不再是世子,却还是平阳侯老两口名义上的儿子。平阳侯老两口,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最后,这侯位,不还是要落到舒安楠的头上?——也因此,方才平阳侯老夫人说要把舒安楠一家子赶出府的时候,苗氏虽说脸色难看,反应却也不算激烈。但平阳侯老夫人说到要把舒安楠一家子从族谱除名的时候,阮明姿细细观察过了,苗氏几乎是立时,脸色巨变。这正是因为,若是除了名,舒安楠一家子便不再算是平阳侯府的子嗣,到时候,平阳侯老两口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侯位都落不到舒安楠一家子头上!所以,若苗氏真准备了要找人杀死平阳侯老两口,怕是她会早早就动手——这也正是阮明姿为什么懒得搭理舒安楠那一家子,急急同平阳侯老夫人出来的缘故。不仅是平阳侯老夫人,连顺国公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神色一变。若是旁人,说不定她还会犹豫一下,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狠辣吧?但若是那人是苗氏——一个刚刚杀了自己腹中未出世胎儿来嫁祸他人的阴毒女人,顺国公老夫人便觉得这事,确实是苗氏能做出来的事。“等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我派两队侍卫给你们。”顺国公老夫人神色凝重道,“还有,近些日子,佩玖,你跟你家侯爷,都注意下饮食什么的,别让人钻了空子。”平阳侯老夫人皱着眉点了点头。两人都不认为阮明姿是在危言耸听。大概是看气氛太过沉重,顺国公老夫人换了个语气,略有些庆幸道:“好在这一次,有席神医在。”平阳侯老夫人连连点头:“席神医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席天地是个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他一本正经的在那点头。田院判背着药箱跟在席天地后头,似是有话想说,又似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脸纠结的模样。席天地被田院判跟的有点心烦,转头就不耐烦的开口:“行了跟着我做什么!你们太医院很闲吗?”田院判比席天地年纪还要大一些,但被席天地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他也没有半点恼色,反而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苦笑道:“……小师叔,您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这是去哪儿了?”席天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老子不想回京城,就是因为你们太过烦人了。行了行了,赶紧走。”席天地推推搡搡的把田院判给赶走了。这现场的气氛也因着这事,算是松泛了几分。只不过出了苗氏那事,平阳侯老夫人几人也不好再待了。平阳侯老夫人有些歉意的同顺国公老夫人道:“……今儿是你的生辰,却出了这等闹剧,给你添麻烦了。”顺国公老夫人板起脸:“佩玖,咱们俩姐妹这么多年,你跟我说这种外道话!……不就是一个生辰,也算不得什么。倒是我们明姿,那才真是受了委屈。”她又拉着平阳侯老夫人的手,郑重其事的嘱咐:“……回府的时候,一定要当心。等回了府,记得同你家侯爷赶紧商议好,尽快把开祠堂除名这事给办了。”平阳侯老夫人点了点头,同顺国公老夫人就此别过,带着两个孙女离开了顺国公府。回了平阳侯府,平阳侯老夫人显然有些疲累了。想想也是,经历了这么一遭事,不疲累才怪。席天地是一道回来的,顺道给平阳侯老夫人把了把脉。席天地略略皱眉:“老夫人,先前我给您开的调养的汤药,您还是得再坚持喝一段时间。尽量不要为了那起子小人生气。不值当的。”平阳侯老夫人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来:“多谢席神医。我晓得。”席天地又叮嘱了几句平日里如何养生,这才准备告辞。先前他正准备给舒康平去针灸,只是先前小满说得急,他便匆匆先跟着小满去了顺国公府。这会儿还是得赶紧去康平院,给舒康平把今日的针灸给扎了。平阳侯老夫人带着小明妍一道去休息了,阮明姿便去送席天地。俩人走到半路,席天地突然冷不丁的说:“……你就不好奇?”阮明姿知道席天地是指自个儿的过去。她坦然道:“好奇。不过要是能说,你肯定就跟我说了,所以我不问。”席天地撇了撇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先前我懒得说,是因为我没想到我还会再来京城……眼下既然来了京城,又跟以前的人又有了瓜葛,告诉你倒也无妨。”席天地略略几句描述了自己的过去。他讲得很简略,不过阮明姿也大概明白了。席天地的师傅,最早是走街串巷的行脚大夫,后来才在京城定居,钻研杏林之术。席天地打小天资聪颖,在医术上有极高的天赋。他恃才傲物,钻研了不少偏门古怪的药方。像是先前舒雅婵服用的那等假死药的失败药方,还有今天苗氏用来小产,陷害阮明姿的药方,都是那段时间,他研究出来的。后来有人利用他研究出来的这些东西为非作歹,害了不少人命,席天地反应过来,他最初研究医术,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他对京城这个地方有了厌恶之心,便远走他乡,在庐阳道开了一间小小的药铺,隐居下来。若非阮明姿,他应该此生都不会再回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