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楠愤怒的看向阮明姿:“眼下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你个毒妇,害死了我的孩子!”阮明姿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神色淡淡的。田院判皱了皱眉。他来的时候,只听说是平阳侯府里的苗氏疑似小产了。一来太医院中他正好无事,再来,也是看在丰亲王的面子上。怎么这会儿听这话音,这小产是未来的丰亲王妃导致的?这阮姑娘,可不像是这种人啊?田院判忍不住又皱了皱眉。他在宫里待久了,见过的深宫魍魉伎俩也不少,阮姑娘虽说处事稳重,但到底还是太年轻,别是着人道了吧?田院判犹豫了下,正想说要不他再把把脉的时候,就听得旁边一道声音不服气的冷嗤一声:“是吗?也让老子来把脉看看。”田院判下意识顺着那道声音看过去,然而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着,似是想说什么。席天地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田院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原本是真的不想跟田院判碰面,但方才,在田院判说出“因碰撞而小产”的时候,他看到苗氏嘴角极为微弱的翘了翘。想来其中必有蹊跷。他权衡了下,咬了咬牙,还是站了出来。最让他翻白眼的是,好像阮明姿早就料到了他会站出来,还在朝他微微一笑。席天地赏了阮明姿一个大大的白眼,朝苗氏走去。舒安楠脸色一变,拦住了席天地。这次苗氏反而很是大度的主动道:“夫君,算了,既然席大夫是娘请来的,想来让席大夫把把脉,娘也更放心。”端得是一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委曲求全的模样。舒安楠攥紧了拳头,最后还是狠狠瞪了席天地一眼,不情不愿的往旁边让了一步。席天地冷嗤一声,没搭理舒安楠,上前给苗氏把了脉。这次席天地把脉把的有点久。久到舒安楠都忍不住在一旁冷嘲热讽:“怎么着,把不出来?我就说——这是个庸医。”舒安楠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时,一旁的田院判额上青筋跳了跳,显然想说什么,但想到先前席天地瞪他那一眼的意思,忍了忍。席天地依旧没搭理舒安楠,他把完脉后,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平阳侯老夫人忍不住问:“席神医,如何?”席天地面对平阳侯老夫人显然还是很有几分敬意的。他这会儿才微微严肃了些,同平阳侯老夫人道:“……是有点眉目了,老夫人稍等。”平阳侯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激动,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席神医连她的平儿都能治好,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席天地扭头问阮明姿:“那谁方才流出来的胎儿在哪里?”这事阮明姿还真不知道,她看向方才帮着收拾的婆子。那婆子赶忙回道:“……在隔壁屋子殓着,原想着等几位主子忙完再问这事来着。”这婆子说的很委婉,实际上是方才苗氏跟舒雅婵闹的厉害,舒安楠过来又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这婆子哪里敢在这时候上来问这些。席天地点了点头:“把那胎儿带过来吧。”舒安楠怒不可遏的大吼:“你个庸医,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一副要冲上去杀了席天地的模样。席天地不耐烦道:“你脑子的病得赶紧治了知道吗?不然,这次殓的是你媳妇肚子里的胎儿,下次殓的可能就是你了。”顿了顿,席天地看了红光满面,精神头极好的舒雅婵一眼,悠悠改口道:“哦,不对,也不一定下次殓的是谁。”这话说的极毒,舒安楠顿时怒火三丈,冲了过去。阮明姿熟知席天地说话的风格,早就防着舒安楠被气晕了头要动手,她见舒安楠一动,便立即出声喝道:“小廿!”小廿立即冲了出去。——舒安楠还没碰到席天地的衣角,便被小廿直接给扭着手,按到了一旁的床柱子上。苗氏跟舒雅婵立刻变了脸色。舒安楠怒骂了几句,拼了老命挣扎,小廿却纹丝未动,反剪着舒安楠的双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阮明姿淡淡的开口:“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平阳侯老夫人也皱了皱眉:“成何体统!在外面闹成这样!”这骂的自然是舒安楠。舒安楠脸都青了。苗氏又出了声,依旧是那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模样:“夫君,你莫要激动……那孩子,我,我也想看看。我为了保住他,喝了那么多的药……最后却依旧没能保住他……”苗氏伤心的落下泪来。舒安楠也悲从心来,倒是终于老实下来。那婆子终于敢去把那流掉的胎儿带过来了。那小小的胎儿,浑身是血,被人用布包裹着,放在托盘上,端了进来。苗氏跟舒雅婵神色都有些微微变了,侧过了脸,一副不忍触目的模样。席天地神色如常,掀开了那块布,看了一眼那胎儿,眼里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有些嫌弃的问田院判:“你方才说这妇人是受到撞击小产,你可曾看过这胎儿?”这话倒是把田院判给问住了。田院判愣了一下,背上倒是有冷汗微微沁了出来。那苗氏腹部受到撞击导致的脉象太过明显,再加上她又已经流了产,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是腹部撞击导致的小产——竟然疏忽了!田院判赶紧也跟着掀起了那布,仔仔细细的看起了胎儿的模样。这胎儿不过几个月,仅仅有个人形,很多地方都没发育好,这胎儿……颇有些血肉模糊的。顺国公老夫人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别开了眼,连声念着佛号。平阳侯老夫人眼里像是燃着一团火。然而她看向苗氏的眼神,极冷。这个小小的,血肉模糊的胎儿,原本可以降生在这个世上。最起码,不应该是作为一个污蔑陷害他人的道具,为了这个歹毒的目的,而没了他的小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