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空寂大殿,又安静了下来。白太后神色庄重又冷漠,高坐殿上,静静的审视着下头的阮明姿。桓白瑜的眉头,一直微微的拧着。倒是阮明姿,唇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似是在等白太后问话。白太后沉默许久,这才声音微冷的开了口:“旁的话哀家就不多说了……哀家听闻,阮姑娘你曾经救过丰亲王?”阮明姿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表面看来,白太后在后宫中对甘太后很是避让,甚至连命妇觐见都推了,看似对后宫中的地位并不如何在意。但她曾经救过桓白瑜这事,无论是她还是桓白瑜,都未在完全公开的场合讲过。但白太后却这么快就知道了……由此可见,有些事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桓白瑜似是要说什么,白太后淡淡的开了口:“丰亲王,哀家难道都问不得她几句话吗?”桓白瑜神色有些冷的看向白太后。阮明姿却抬起头,朝桓白瑜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在这个关头忤逆白太后。桓白瑜抿了抿薄唇,没有开口。白太后坐在殿上,将看得清楚。白太后眼底略过一抹若有所思。阮明姿阻止了桓白瑜跟白太后杠上,她自个儿斟酌了下用词,开了口:“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确实救过丰亲王。当时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记忆也都丢失,民女并不知道他是丰亲王……后来丰亲王找回记忆,便回了京城。民女也是因着生意上的事,上京途中再与丰亲王相遇。”白太后眼里满是审视,淡淡的问道:“哀家记得你出身农家,一个出身平平的农女,在遇到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时,为何会出手相救?你不怕他是什么坏人,或者引来什么仇家追杀报复吗?”这就是怀疑阮明姿救桓白瑜的动机了。桓白瑜眼中腾起一抹怒气,他强压着怒气,出声道:“太后娘娘!”竟是连母后都不叫了。白太后却也是习以为常,神色不变,定定的看着阮明姿,等着她的回答。阮明姿很是坦然的任由白太后审视打量,她认真的回道:“太后娘娘,我为什么救丰亲王,说出来怕您不信,但这是真的——丰亲王,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阮明姿这话一出,原本就很是安静的殿里,这会儿更是气氛诡异。白太后根本没想到阮明姿会这般回答,竟一时忘了遮掩错愕之色。待白太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蹙起眉头,轻轻的斥了一声“胡闹”。桓白瑜原本被他母后对阮明姿的审视逼问给搞得有些怒,这会儿听到阮明姿一本正经的跟他母后说救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阮明姿眼里蕴着笑意,却犹很认真:“不是胡闹,民女当时就觉得,丰亲王殿下,无一处不长在民女的审美上。”桓白瑜在一旁……面无表情。有些无奈,耳根又有些红。白太后哪里想到阮明姿这般……这般大胆,竟然当着她的面,就说出这等“放浪之语”。可偏偏这等惊世骇俗的话,她说的又很是真挚……白太后心情十分复杂。作为桓白瑜的生母,儿子被人这般热烈又真挚的喜欢着,她应该高兴;可……可这个小姑娘,也未免太不知羞了!白太后面无表情的想着。阮明姿这会儿轻轻的瞥一眼面无表情的桓白瑜,又悄悄看一眼殿上面无表情的白太后,心里不禁有些唏嘘,这果然是亲mǔ_zǐ ,就连面无表情时的神态,都有些八九不离十的……基因的力量真的是太强大了!阮明姿是一点都不怕白太后。她笑了下,又轻声的开了口:“……太后娘娘,民女先前说的都是真的。当然还有另外一桩事,几年前民女跟朋友曾经被拐子拐走过,当时便是殿下带了人,将我们解救。虽说殿下当时救下了人便离开了,但民女却是一直记着的。所以,当民女在滩涂边上救起昏迷的殿下,跟殿下生得好看有关,跟殿下曾经救过民女也有关。”白太后眉眼间冷色稍霁,但对阮明姿依旧算不上什么好态度。再开口时,却是又问起了另外一桩问题:“……你眼下,是在京城中经商?”没有再抓着为什么要救桓白瑜不放,说明,这个问题在白太后那,算是已经有了定论,已经翻篇了。“是,民女眼下在京城中经营着一间名为遗珠阁的铺子,”阮明姿从善如流的回答,“另外还有储凤街上许多在卖吃食的铺子,也俱是在民女名下。”白太后喜怒不辨的嗤笑一声:“听上去倒是还算富贵。”阮明姿认真道:“民女是做好了准备,哪怕殿下抛下他的所有也要同民女在一起,民女有足够的银钱,能保殿下一生平安喜乐,衣食无忧。”她说这话时,不带半点狂妄神色,满满都是许诺一般的郑重与虔诚。一生平安喜乐,衣食无忧。桓白瑜看向阮明姿,心中默念,他也是。白太后脸上神色动容,嘴唇微微翕动。然而半晌,她才闭了闭眼,吐出一句“大胆”来。再睁眼时,白太后神色已然恢复成了往日的端重冷肃。她冷冷的看向阮明姿:“你一介商女,倒是狂妄的很!丰亲王大好前程,岂能尽毁你手……这门亲事,哀家不答应!”原本眼中俱是一片柔意的桓白瑜,这会儿眼中柔意尽去,神态也变得冷硬:“太后娘娘,您答应不答应,孤都娶定了她!”白太后似是被气得够呛,指甲上那长长的护甲都紧紧的嵌入进了椅子扶手的雕花中。白太后身边一个伺候的嬷嬷有些着急道:“太后娘娘,您莫要气坏了身子!当心您的手!”“这个逆子!”白太后似是动了大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