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菲脱口而出:“不行!”屋子里静了静,就连一直看阮明姿不太顺眼的荣嬷嬷,这会儿都忍不住向郑菲投来疑惑的眼神。郑菲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强笑道:“……蕙儿落了水,谁知那粉末会不会被水冲走……”这确实也是个理由,桓毓鸣挑了挑眉,正想说什么,便又听得阮明姿脆生生道:“不会啊。”她顺手端起旁边的一杯茶水,往手心一倒,然后很随性的双手一搓,再反手给众人看。她手上的亮色粉末不少半点。阮明姿薄唇微启,语笑嫣然:“这药粉,防水的。”“噗。”桓毓鸣忍不住笑了出来,差点呛到自个儿。桓白瑜冷冷的眼神便落到了他身上。“……”桓毓鸣连连摆手,尽量缩小自个儿的存在感。这不能怪他啊!方才阮明姿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再配上郑菲当时那如丧考妣的神色,简直太喜感了!郑菲脸色煞白。偏生阮明姿这会儿还在催:“你们谁去拿一下郑蕙落水时的衣服呀?……没人去?那我去了?”郑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旁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清楚吗?阮明姿根本没碰到郑蕙,郑蕙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个粉末?!那这样一来,阮明姿推郑蕙下水的事,不就不攻自破了吗!郑菲心如擂鼓,脸色也越发惨白。而在此时,大概是绝地求生,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什么,她喜上眉梢,竟是直接大声说了出来:“这法子不公平!万一阮明姿是推人后,为了躲避责任才把药粉涂到手上的呢?这样蕙儿的衣服上,根本没有粉末!”郑菲越说越流畅,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竟是脸色都红润了几分,眼神灼灼的看向阮明姿,“你休想拿这个逃脱!”就连桓毓鸣也多看了郑菲一眼。脑子转的蛮快的嘛。阮明姿对郑菲提出的质疑,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所以……郑菲你还没发现么,从方才的水,到现在说我是推人以后才涂的药粉,所有这些,你都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郑蕙的衣服上根本没有粉末!”“为什么你这么笃定郑蕙衣服上没有粉末呢?”“那是因为你清楚的很,我根本没有碰到郑蕙!”阮明姿这一连串的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静了静。她站在屋子中央,声音并不高,但所有人,都很难从她身上挪开眼神。桓白瑜不错眼的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少女。郑菲方才刚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这会儿又开始难看得紧。她顶着微微发麻的头皮,勉强道:“我只是,只是想的比较周到而已,这样也不行吗!”阮明姿耸耸肩,漫不经心道:“行,当然行……不过,你以为我只有这一个法子么?”阮明姿慢条斯理的说着:“我先前说了,我是半途发现了不对劲,以防万一才把药粉涂到了手上。既是如此,在行走的时候,指尖自然会流落出不少粉末来。”她看着郑菲又迅速惨白下去的脸,微微一笑道:“而那条去往湖边的路,我这里还记得,”她指了指自个儿的头,“只需荣嬷嬷派个可靠的人同我一道拿个火把,沿着那条路走一走,烤一烤地上的粉末,便可以看出,我到底是在哪里便停了脚步……我可是头一次来县主府,你总不能说,我是为了污蔑你,提前布好的局吧?”郑菲浑身都微微颤了起来。阮明姿,阮明姿竟然还留了一手!她竟然来的时候就算到,她们打算对付她了吗!郑夫人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或者……”郑菲有些艰难的开口,“你没走到湖边,那粉末便已经没再往地上落了呢?”其实到了眼下这一步,任谁都看得出,跟坦坦荡荡说话有条不紊证据一条一条摆出的阮明姿相比,郑菲那边那副心虚的模样,明显是有鬼了。眼下她这,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阮明姿轻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什么?死撑着不认错,无非是浪费大家的时间罢了。”她把先前郑菲的话,原封不动的丢回了郑菲脸上。郑菲只觉得耳朵都有些嗡鸣。但她显然没有阮明姿的本事。她想让阮明姿百口莫辩,偏偏眼下百口莫辩的,却成了她。“但你也不能否认,有这么一个可能……”郑菲强咬着后槽牙,脸色煞白,额上渗着虚汗。先前那细声细气好似很替人着想的模样,此时已然全番消失无影。阮明姿漫不经心的瞥了郑菲一眼:“行,那我就让你输个干净。”“晋大人。”阮明姿突然点了晋三原的名。晋三原从善如流道:“阮姑娘,什么事?”一副有事您尽管开口的模样。荣嬷嬷脸上差点没绷住,险些露出几分惊慌失措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丰亲王府的大管事,一副对这阮明姿言听计从的模样?!阮明姿原本是笑眯眯的,这会儿又敛了几分笑意,看向桓白瑜:“殿下,我借一下您的人?”桓白瑜定定的看了阮明姿一眼,声音依旧是冷冷的:“随意。”阮明姿便立刻毫不见外的朝晋三原招了招手。晋三原神色如常的朝阮明姿走去。荣嬷嬷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是为什么啊?!别说荣嬷嬷了,就连桓毓鸣在一旁都看得心惊胆颤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此发表什么看法。种种复杂心态,汇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句十分复杂的叹语——阮姑娘,真牛。阮明姿小声跟晋三原说了几句话,晋三原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失陪一下。”小廿同他一道出去了。“阮明姿这是不是出去毁灭什么证据了!”郑夫人脸色发白,恳求似的看向荣嬷嬷,“嬷嬷不派人跟着吗?”“大胆!”荣嬷嬷直接疾言厉色的呵斥道,“郑夫人,晋大人身上有三品官衔,更别说这是在丰亲王殿下授意下的行为……你这是在质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