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不算大的布庄,不过看着布匹的质量还算不错。过两日就是宴会,买来布匹做衣裳,显然有些赶。倒不如直接买件成衣,哪里不合适再改改就是了。布庄里没什么人,掌柜拿长长的衣杆帮阮明姿她们挑下来要试的衣裳。阮明姿选了身衣裳,在身上比了比:“这件?”小廿点头:“好看。”绮宁又帮着选了身,递过来,阮明姿继续拿在手上比了比:“这件呢?”小廿又直点头,真诚无比:“好看。”绮宁兴致勃勃的又递过来一件:“再试试这个呢?”小廿也兴致勃勃的满怀期待:“试试,试试。”“……”阮明姿看了看手上这件浅凤仙紫的衣服:“这颜色有点挑人。”小廿认真道:“没问题的。姑娘生得好看,就是穿个麻袋都楚楚动人,娇妍无比……姑娘试试。”绮宁深觉阮明姿说得有理:“就是,明姿你也该多置办几身衣裳了。我要是有个妹妹长成你这样,就是每天给她买衣裳,我都心甘情愿。”掌柜笑得合不拢嘴:“是啊姑娘你朋友说得很在理啊!”“……”阮明姿觉得这布庄得给小廿跟绮宁开工资。她叹了口气,把这件浅凤仙紫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看起来也还算合身。这几件衣服,阮明姿都放到了一旁的锦凳上。绮宁“咦”了一声,“明姿,不买吗?”阮明姿的杏眼儿带着潋滟的光,微笑道:“买啊,不过有个前提,现在你跟小廿也去给自个儿挑衣裳,一会儿我一道付钱。我这儿是四身衣裳,你们每人也挑四身吧。”小廿愣了下,摇头道:“姑娘,我用不着那么多衣裳。”绮宁知道阮明姿的性子,他也没太抗议,只是在数量上提出了反对意见:“买也行,但四身太多了,我是男子,用不着那般讲究,买个一身就够了。小廿可以多买一些。”小廿直摇头:“小廿是奴婢,有衣裳,姑娘不必给奴婢买。”小廿跟阮明姿来的时候,就带了那么一个小包袱,里头估摸着也就一身换洗衣裳,阮明姿哪里信她“有衣裳”的话。她索性板起脸来,语气冷飕飕的:“不买是吗?那好,你们买几身,我就买几身。不买的话,咱们就空着手回去呀。”小廿呆了呆。绮宁叹了口气,投降了,“好好好,买买买,都听明姿的。”小廿还是有些挣扎:“可是……”阮明姿谆谆善诱:“别可是了,小廿你想,到时候你要跟着我出去吧?跟着我出去参加宴会的话,总得穿新衣裳吧?”阮明姿这么一说,小廿终于不再纠结,应了声,“是,听姑娘的。”阮明姿粲然一笑:“这就对啦。”她兴致勃勃的开始给小廿绮宁挑衣裳,这一挑就有点上瘾,险些刹不住,还是绮宁一见到了四身,赶忙叫停。小廿更是如临大敌一般:“姑娘,不能再买了!”阮明姿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行吧,那就这样吧。”看着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这一下子,足足是个十二件衣裳的大买卖。阮明姿很是爽快的付了钱。布庄掌柜乐得合不拢嘴,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又殷勤道:“贵客们买了这老些衣裳,也不好带走。要不各位贵客留个地址,一会儿我给各位贵客把衣裳送到府上。”这倒也方便,阮明姿便留下了小院的地址。布庄掌柜十分殷勤的给把阮明姿他们往门外送。结果好巧不巧,在布庄门外,就碰到了先前翠微的主子,郑家小姐郑蕙。郑蕙已和初见时,大不相同,眉眼之间的戾气更显,看着原本还算得上一句美的容貌,因着她眉眼间的戾气,倒显得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容貌自然也大为减色。这会儿郑蕙也看到了阮明姿,顿时新仇旧恨涌上了心头,恨得眼睛都红了。阮明姿一见郑蕙那模样,心下微微吃了一惊。不是,这小姑娘至于么?怎么跟她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阮明姿却是不知,郑蕙这会儿已经钻了牛角尖,整个人都有些偏执的恨上了她。在郑蕙的观念里,若非先前阮明姿不肯跟她交换,成为那歹徒的人质,她何至于出了那么大一个丑!原本她就是外室女,母亲亡故找上京来,很不受嫡母待见。虽说平日里嫡母顾忌着名声,不怎么克扣她,但却是惯来没有好脸色的。眼下出了被挟持那么一桩事,被人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她那嫡母。她那嫡母好似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样,说她丢了郑家的脸云云。原本说要给她在京城找一户殷实人家来着,这下倒有了理由,天天阴阳怪气的说,外室女出身卑贱,又被当众挟持过,显然是个扫把星。人家殷实的人家谁愿意娶这样的女子为正室?郑蕙气疯了,她没有恨那个劫持她的人,反而深深的恨上了阮明姿,连带着,看翠微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日里,更是因着一桩小事,郑蕙狠狠打了翠微一顿出气。谁曾想,竟然被人发现了翠微竟然大有来历!翠微是郑蕙的奴婢,那宫里来人从郑蕙这取走翠微的卖身契时,郑蕙才隐隐得知,翠微竟然得了一场天大的造化,一跃成了圣上亲封的县主!郑家也听到了这个风声,想起郑蕙平日里对翠微并不如何好,动辄打骂,当即恨不得跟郑蕙断绝关系。不过,郑家又怕翠微念旧情,还要再来找郑蕙,也不敢对郑蕙太绝,再三踌躇之下,给郑蕙拨了一栋小院子,还在小院子里修了个小佛堂,说郑蕙要为县主祈福。把郑蕙打发了过去。这叫郑蕙如何不嫉恨!凭什么她的奴婢,成了高高在上的县主,而她,却要像臭水沟里的老鼠,被郑家弃之如敝履?这样的情绪折磨下,郑蕙已然是一天天的更偏激起来。眼下她见到阮明姿,那双因着消瘦,而显得越发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阮明姿,眼里盛满了恨意。